第259章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
高羽的身影在灵寰界昏沉的天空中疾驰，化作一道撕裂铅灰色云层的金白流光。他循着那如同烽火狼烟般冲天而起、却又带着明显虚弱感的青云宗气运波动，归心似箭。然而，脚下飞掠而过的山河大地，却将一颗滚烫的归乡之心，一寸寸浸入了彻骨的冰寒。
视野所及，满目疮痍，触目惊心。
破碎的城池：
他掠过一座曾以繁华着称的大型修真坊市——天阙城。记忆中，这里楼阁连云，仙舟如织，灵气氤氲如雾。如今，昔日巍峨的城墙坍塌了大半，巨大的缺口如同野兽的獠牙，裸露着断裂的符文阵基。城内，曾经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十室九空，多数已沦为断壁残垣，焦黑的梁木在风中呜咽。宽阔的青石街道上，野草从破碎的石板缝中钻出，覆盖了厚厚的尘埃与瓦砾。曾经摩肩接踵的修士与凡人集市，如今空空荡荡，死寂一片。偶有零星的人影在废墟中蹒跚，也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警惕地躲避着天空，仿佛那灰暗的天幕本身便是吞噬生命的巨口。空气中弥漫着灰尘、腐朽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另一座以灵植交易闻名的山城——百草集，坐落在原本钟灵毓秀的山谷中。如今，环绕的青山如同被泼上了浓墨，大片大片的植被呈现出诡异的灰黑色，枯萎、腐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味。山体表面，可见一道道如同巨大伤疤般的侵蚀痕迹，灰黑色的混沌能量如同脓液般在其中缓缓流淌、渗透。城中那些曾培育着无数奇花异草的灵圃，早已化为一片片散发着死寂气息的黑土。
枯槁的山川：
记忆中灵气充盈、灵兽嬉戏的“万灵山脉”，此刻如同被抽干了生命的老者。连绵的峰峦失去了翠色，只剩下光秃秃的、呈现灰败土黄或暗沉焦黑的岩石。山涧中流淌的，不再是清冽的灵泉，而是浑浊不堪、泛着铁锈般暗红色的泥浆，散发出刺鼻的硫磺与腥臭。曾经活跃在山间的灵兽踪迹全无，只有一些形态扭曲、散发着微弱混沌气息的、如同巨大蛞蝓或生着骨刺的爬行生物，在泥浆和枯骨间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
一片曾以“翡翠林海”闻名的大型森林。昔日遮天蔽日的巨木，此刻只剩下无数指向苍穹的、焦黑扭曲的枝干，如同大地伸出的绝望手臂。林间的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灰白色的草木灰烬，踩上去如同雪地般松软，却又散发着刺骨的死寂。整片森林的气运，在高羽的感知中，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其命运之线黯淡欲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抽走了所有的生机与希望。更令他心悸的是，林中弥漫着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由无数生灵临死前的恐惧、绝望与不甘凝聚成的怨念，如同冰冷的雾气，缠绕在每一寸土地之上。
凋零的生灵：
高羽尝试着将气运感知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扩散开去，扫描着更广阔的区域。许多凡人聚居的村落、城镇，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断壁残垣在风雨中诉说着曾经的烟火气。偶尔感知到一些稀少的幸存者聚集点，也多是在隐蔽的山洞或地下，如同惊弓之鸟。那些幸存者的气运光点微弱而黯淡，命运之线飘摇不定，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深沉的麻木。
修真界的情况更为惨烈。他感知到几处曾颇具规模的中小型宗门驻地。护山大阵早已破碎不堪，山门倾颓，殿宇倒塌。曾经强大的气息如今变得极其微弱，甚至完全消失，只留下残存的、带着腐朽气息的阵法波动。一些驻地的遗址上，甚至能看到巨大的、非灵寰界生物的骸骨，以及激烈战斗留下的、被混沌能量侵蚀后难以愈合的空间裂痕。
更让高羽感到心脏被无形之手攥紧的是，他感知到了几缕极其微弱的、曾属于故人的气息！他循着其中一道熟悉的气息急速降落在某处山谷。看到的，却只有一堆被藤蔓半掩的骸骨，骸骨旁散落着一柄断裂的、曾经灵光熠熠如今却黯淡无光的飞剑——那是他当年一位交好的外门执事的佩剑！另一缕气息则将他引向一片被污染的沼泽，在那里，一个披着破烂青云宗服饰、但半边身体已扭曲异变、长满脓包和骨刺的“人形怪物”，正无意识地嘶吼着，啃食着一具不知名妖兽的腐尸！那怪物浑浊的眼眸深处，依稀残留着高羽记忆中某个年轻弟子的轮廓！高羽如遭雷击，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与刺痛瞬间席卷全身！混沌主宰的入侵，远非简单的战争，而是对整个界域生灵从肉体到灵魂的彻底玷污与毁灭！
挣扎的战斗：
他飞行途中，不时感知到激烈的能量碰撞。在一处被灰黑色山脉环绕的谷地，他隐藏身形，于高空云层中俯瞰。下方，大约二十余名身着不同宗门服饰、修为多在筑基到金丹期的修士，正结成战阵，苦苦抵抗着一群形态狰狞的混沌生物！
这些混沌生物不同于他在维度中见过的种类，显然是灵寰界本土生灵被深度侵蚀异化的产物：有如同放大了百倍、浑身流淌着腐蚀粘液的巨型蠕虫，口器如同深渊漩涡；有背生骨翼、利爪闪烁着幽光的鹰身怪物，尖啸声能撕裂神魂；还有如同岩石拼凑而成、力大无穷、体表燃烧着灰烬般火焰的熔岩巨人！
修士们的攻击——飞剑、符箓、法术轰击在怪物身上，虽然能造成伤害，但效果远不如预期！那些混沌生物体表萦绕的灰黑色气息，具有极强的侵蚀性，能不断削弱、污染修士的法宝灵光与护体灵盾。每一次与怪物的碰撞，修士们的灵光都肉眼可见地黯淡一分，脸色也更加苍白。他们配合生疏，眼神中虽有决绝，却难掩深深的疲惫与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力感。他们的功法神通，在高羽眼中显得陈旧而缺乏变化，与他离开时相比，不仅没有进步，反而因为资源匮乏、传承可能断绝，显得有些粗陋和退步！他们似乎完全依赖着传统的灵气体系，对弥漫在空气中那已被混沌污染的灵气毫无办法，只能被动承受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