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穿越者茶话会
“你是说,曹美人亦是同道中人?”秦婉兮闻言杏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望向主位的樊捷。
江筠神色依旧淡然,只微微颔首:“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此间玄妙,本就难以常理度之。”她语气平静,仿佛道出一件寻常之事。
但她的心里早就在疯狂吐槽了:“一个宫里四个穿越者,这难道不是对时空管理局的背叛吗?”
不知不觉间,樊捷这承香殿的西暖阁,竟成了几位身负隐秘之人的一处微妙聚合之所。江筠、秦婉兮,乃至新近“认亲”的曹倩,私下里往来渐密,常借故相聚于此。她们所谈之事,自非寻常宫嫔的闲话家常,每每涉及外界见闻、新奇事物,或是宫闱之中旁人难以理解的困惑,总能引发一种跨越时空的共鸣与喟叹。
尽管江筠和她们有些格格不入,但还是比这个世上的其她人更亲近些。
而被众人隐晦提及、最常引秦婉兮赧然的,莫过于她那桩名存实亡的婚事,以及她那更为奇特的“亲缘”关系。
“殿下,”樊捷见秦婉兮每每被点到此事便不自在地垂眸,眼中便带了几分善意的促狭,“听闻那契丹三皇子近来深居简出,倒比往日安分不少。想是知晓自身处境,不敢再妄生事端了。”
她语带双关,既点出那“驸马”如今尴尬的处境——随着契丹覆灭,这位昔日的政治联姻对象早已沦为无足轻重的闲散之人,成为宫闱内外心照不宣的谈资,也隐晦地安慰秦婉兮,那束缚已名存实亡。
江筠目光温煦地看向秦婉兮,语气却带着洞悉的平和:“世事变迁,前尘已矣。倒是殿下在陛下与皇后娘娘跟前承欢膝下,孝心可嘉,令人感佩。”她这话,便将话题轻轻引向了另一处秦婉兮身份上的微妙之处——身为昭阳公主,她的“父皇母后”秦济与赵湘,论年岁,实则与她这穿越而来的灵魂相差无几。
秦婉兮被她们这般隐晦地打趣,脸颊微热,尤其感受到新加入的曹倩那带着探究与了然的目光,更觉几分不自在。她轻轻抿了抿唇,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羞窘,低声道:“樊充媛、江才人莫要再取笑了。父皇母后待我恩重,自当尽心侍奉。”
秦婉兮不甘示弱地继续说道:“你上次和父皇告状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用以下犯上告江才人就算了,连我也告?我可是有正式封号的公主,正一品,你不过是一个充媛,和我差着等级呢,什么叫以下犯上?”
“怎么不是以下犯上了?我虽然只是充媛,但是辈分高啊,怎么说也能算是你的庶母,陛下他不也是以这个罪名罚的你吗?说明什么?陛下也是认为你是以下犯上的。陛下亲自拍板的,怎么?你想背一个不忠不孝的名头吗?”
“庶母?”秦婉兮像是被这个词烫了一下,声音都拔高了些许,脸颊因羞恼而更红,“樊捷!你才多大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也敢在我面前充庶母?”她贵为公主的矜持被樊捷这“倚老卖老”的姿态彻底击碎,气得直呼其名。
樊捷丝毫不惧,反而慢悠悠地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那动作带着一种气死人的从容:“年纪大小不论,位分高低暂且不提,礼法规矩摆在这儿。我是陛下的妃嫔,你是陛下的女儿,这层名分,难道是我凭空杜撰的?殿下如此激动,莫非是心虚了?想当初,殿下还一口一个姨母的叫我呢,现在翻脸不认人了,真让人伤心~”她尾音拖长,眼神里满是促狭。
“你!”秦婉兮一时语塞,论口舌之利,她确实常被樊捷拿捏住这“名分”的死穴。她转头看向江筠,带着求助的意味,“江才人,你评评理!哪有她这样强词夺理的?”
江筠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在两人之间平静地扫过。她心里又忍不住吐槽:“幼稚。两个加起来心理年龄快六十的人,为了个名分在这里小学生吵架。”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语气平和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殿下息怒,樊充媛也请慎言。‘庶母’之说,虽合礼制,然私下相处,倒也不必时时挂在嘴边,徒惹殿下不快。”她巧妙地各打五十大板,既没否定樊捷理论上的正确性,又点出了樊捷故意刺激秦婉兮的事实。
说实话,她也特别想和秦婉兮玩一玩伦理梗,这可是一辈子都玩不腻的东西。看着秦婉兮被樊捷噎得跳脚的样子,江筠内心的小恶魔蠢蠢欲动:“要是现在对着公主殿下说一句‘乖女儿别闹了’,她会不会原地爆炸?”她赶紧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压下这个危险的念头。
一直安静旁观的曹倩,此刻终于忍不住轻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三人都看向她,她连忙掩口,眼中却盛满了笑意,文邹邹地说道:“失礼了。只是是觉得几位相处,甚是有趣。”
她斟酌着用词,眼神在秦婉兮气鼓鼓的脸和樊捷得意洋洋的神情之间流转,带着一丝新奇和了然。她入宫不久,骤然发现自己并非孤身一人,已是大幸,如今见这几位“前辈”相处模式如此跳脱,原本因穿越而紧绷的心弦倒是松快了不少。
“有趣?”秦婉兮没好气地瞪了曹倩一眼,又转向樊捷,“你听听!曹美人都觉得你荒谬!仗着父皇……仗着陛下宠你几分,就敢如此放肆!什么庶母,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什么慌不荒谬的,”樊捷一脸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我这是在教你道理”的语重心长,“你就说在座的我们三个论辈分算不算你的庶母吧?”她手指依次点过自己、江筠,最后停在曹倩身上,“喏,江才人、曹美人,还有我,按规矩,都是你的庶母。来,叫声姨母听听?”
“樊捷!”秦婉兮气得差点拍桌子,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桃子,“你……你休想!还有你们俩!”她愤愤地指向江筠和曹倩,“不许笑!更不许跟着她起哄!”
江筠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低头整理衣袖,肩膀却可疑地微微耸动。曹倩则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自己裙摆上的绣花,只是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樊捷见好就收,坐直了身体,脸上促狭的笑意却未完全褪去,“说点正经的。”她看向秦婉兮,带着点好奇,“你那名义上的驸马,总这么晾着也不是个事儿。虽然他现在安分,但身份实在尴尬,对你始终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契丹故地基本平定,他的象征意义也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