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都护
秦济笑着拍了拍赵湘的手背,表示自己不开赵匡胤的玩笑后,两人却又不约而同地轻笑着,赵湘眉眼弯弯,显然也被那契丹女皇对自家弟弟的“痴缠”和弟弟的窘迫反应逗得忍俊不禁,此刻终于不用再端着皇后的架子,笑得颇为开怀。
笑了一会儿,赵湘收敛了笑意,拿起御案上另一份封着火漆的奏报,递给了秦济。这是来自北疆的曹彬将军的军报。自己弟弟赵匡胤的密奏,她作为皇后兼亲姐,可以大致翻看(尤其是这等“趣事”),但外臣的正式军报,尤其是曹彬这等大将的请罪书,她深知后宫不干政的分寸,绝不会逾越。
秦济脸上的轻松笑意也沉淀下来,恢复了帝王的沉静。他接过曹彬的奏报,拆开火漆,展开细读。
奏报的内容与赵匡胤那份截然不同,字里行间充满了沉痛与自责。曹彬详细叙述了他之前贪功冒进、轻敌冒然追击,导致中伏惨败的经过,言辞恳切地痛陈己过,认为正是自己那次重大失利,折损了朝廷精锐,动摇了军心,险些令整个北伐功亏一篑,实乃“罪孽深重,百死莫赎”。他写道:“臣每念及此,痛彻心扉,愧对陛下信重如山,愧对死难将士英魂,更愧对天下黎民厚望!”
奏报的后半段,曹彬笔锋沉重地提到了最终契丹上京被攻陷、女皇被擒的结果。但他并未将此视为自己的功劳,反而认为这是赵匡胤力挽狂澜、潘美等诸将戮力同心的成果。
他接着写道:“今北疆虽定,然百废待兴,胡风未化,其地广袤,其民剽悍,需得力重臣坐镇,方保长治久安。臣自知罪孽深重,无颜再居高位,更不敢奢望回朝。恳请陛下念在臣尚有几分薄力,愿效犬马,降臣为北疆都护,戍守契丹故地。臣必当竭尽全力,整饬军务,安抚流民,招抚诸部,为朝廷守好北疆门户,以赎前愆,以报天恩!纵使埋骨黄沙,亦在所不辞!”奏报末尾,是曹彬饱蘸悔恨与决心的署名和印鉴。
秦济看得很慢,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御案。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赵湘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走到窗边,望着殿外的月色,心思却也在北疆那片广袤而新定的土地上。
良久,秦济放下奏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中神色复杂,既有对曹彬兵败的余怒未消,也有对他这份沉痛自责和最后主动请缨戍边担当的触动,更有一丝帝王权衡利弊后的决断。
“曹彬……”秦济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深沉。
赵湘闻声转过身来,轻声问道:“陛下,曹将军……意欲如何?”她虽未看内容,但看秦济神色和之前风声,已猜到是请罪与自请戍边。
秦济将奏报递给赵湘:“你自己看吧。痛陈己过,自请降职为北疆都护,替朕守国门,赎罪。”
赵湘接过奏报,快速浏览了一遍,秀眉微蹙:“这……曹将军此败,确实……但最后能稳住阵脚,也算……功过难言。他毕竟是老将,经验丰富,让他去北疆,陛下意下如何?”她问得谨慎,不轻易表态。
秦济站起身,踱步到窗前,与赵湘并肩而立,望着深沉的夜空,缓缓道:“此败,非同小可。功是功,过是过,岂能轻易相抵?朝廷法度,军纪威严,不可废弛。”他顿了顿,语气转深,带着帝王深远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