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牡丹亭(第2页)

"没用的。"道姑装束的掌柜现身火中，腕骨系着三枚铜钱，"您夫人当年典当的实是'文脉'：她以临终才思换您仕途顺遂，岂料您弃官写戏，违约反噬已浸透稿纸。"

一株梅树破地而出，树干浮现玉瑛的脸："妾身早是戏中鬼，郎君何不做人间痴人？"

万历二十七年元宵，苏州戏班首演《牡丹亭》。唱至"寻梦"折，扮杜丽娘的伶人忽然僵立台中，发间并蒂莲簪淌下真血。

汤显祖在后台掐灭烟斗，见满院道具牡丹尽转青黑。他咬破手指在戏本补写新词："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血字渗纸刹那，掌柜的铜秤自梁上坠落，秤盘盛着朵枯萎的翡翠牡丹。

“幽冥档案·卷五·第九十六契”

当票编号：万历己亥·莲字拾玖

典当物：吴玉瑛临终文思（附并蒂莲簪为契引）

所求：汤显祖官运亨通

代价：《牡丹亭》成书则吴氏永锢戏文

星应：女宿光黯，主文曲泣血

隐情：汤显祖焚稿时以血破契，致当铺翡翠牡丹凋亡

三月后汤显祖舟过南安，见废弃戏台亮如白昼。台上吴玉瑛扮的杜丽娘正唱"离魂"，身后七十二盏灯笼皆糊着《牡丹亭》残页。

"妾身今为戏魄，郎君可愿典当余生才情换我自由？"

汤显祖掷酒壶入江："玉瑛，你看好了！"突然抽刀斩断缆绳。扁舟顺瀑冲下险滩时，怀中未完成的《南柯记》稿漫天飞散，纸页触水化作萤火——幽冥当铺屋檐下某盏灯笼"噗"地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