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天工引

万历四十五年冬，钦天监的青铜浑天仪骤然迸裂。裂缝中渗出暗红铁锈，如凝固的血痕爬满二十八宿刻度——正是三日前徐光启用罗盘测出“紫微垣偏移三厘”的方位。监正周子愚抓起裂片嘶吼：“西学乱天象！那《崇祯历书》是祸根！”

铜锈碎屑簌簌飘落案头，沾湿了汤若望刚译完的《远镜说》手稿。德国传教士的鹅毛笔突然折断，墨汁在“木星卫星观测图”上晕开黑洞，吞噬了四颗星辰标记。

子夜雪雾里，徐光启独自推开宣武门教堂地窖。腐木柜台上，幽冥当铺的夏代龙玺正压在《几何原本》扉页，掌柜的指尖划过欧几里得定理：“用‘格物致知之心’换《崇祯历书》成书，可愿？”

“大明要真历法，不要买卖！”徐光启的白须挂着冰凌。

“那就换种典当法——”掌柜突然掀开地板暗格。

地窖赫然变成巨型机枢：精钢齿轮咬合着楠木榫卯，水银在琉璃管中驱动星图运转。一根断指卡在“黄道赤道交角轴”间——正是上月失踪的器械匠陈老歪的左手食指！

“看好了，这才是《天工引》！”掌柜的瞳孔映出齿轮冷光，“万历帝要修历法实为炼丹，你编译西学是为造这窃天机栻！”

同一时刻，汤若望在教堂顶层调试望远镜。当镜筒对准北斗天枢星时，黄铜镜片突然浮现木活字——竟是李之藻白日校勘的《历书》章节！

“徐大人小心！”汤若望的拉丁文警告未出口，满地活字轰然跃起。

“奉旨诛妖！”活字堆里钻出锦衣卫百户张应魁，他手中《论语》竹简喷出毒针——针尾刻着钦天监独有的云雷纹4。

钢针撞上徐光启的护心镜时，镜面突然浮出《周易》卦象。坤卦爻线化作铁索捆住张应魁，这竟是李天经暗藏的机关护甲！

“周子愚派你来毁历局？”徐光启扯开刺客衣襟，胸口赫然烙着丹鼎八卦图——那是龙虎山天师府的秘传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