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悲哀
少女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狭长眼睫如墨蝶敛翅般垂落，恰好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星芒，神态显得恬静又安逸。
待洛颜吃下糕点，又有一杯清香四溢的灵茶呈来，洛颜轻抿一小口，便不喝了。
恰在此时，一名清纯可爱、叫灵荷的侍女，怯生生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蚋：
“这、这位大人……小婢、小婢斗胆，想向您探问一件事……”
她正卖力地给洛颜按揉肩膀，一双小手止不住地发颤，显然刚问出那样的话，让灵荷心里慌得厉害。
灵荷本不愿惊扰洛颜，可周围的姐妹个个都用眼神给她鼓劲，催她赶紧开口。
这些侍女都清楚，洛颜乃是一方神秘道统的圣女，来历非常神秘，定有通天彻地的本事。
若能从她口中打听些什么，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说说看？”
洛颜心头掠过一丝疑惑，却未直接回绝。她倒想瞧瞧，这灵荷紧张兮兮地，究竟要问些什么。
“就、就是……您觉得，火国能不能渡过这场劫难？”
灵荷磕磕绊绊，总算把话说完。
可这显然不是其他侍女真正想问的，她们全都幽怨地瞪着灵荷。
灵荷却仿佛没瞧见那些目光似的，只是低眉顺眼地给洛颜捶肩。
这不是和火灵儿问的如出一辙吗？分明是在为难她。
洛颜沉默片刻，很快便想明白了，这些侍女的小心思，无非是担忧自己的命运。
或许其中也有几人，是真心为火国的未来忧虑。
毕竟，她们中有些人自出生起，便生活在火国，一辈子没踏出过这片疆域，甚者连皇城的门都未踏出过。
面对这些既可怜又懵懂的豆蔻少女，洛颜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措辞。
她们眼里，那点没被俗世尘埃染过的澄澈眸光，混杂着对命运的茫然，更是让洛颜喉头微涩。
然而，在这苍茫天地间，从无半分怜悯可言，洛颜眸色微沉，转瞬即敛去情绪，正如眼下火国这般——
这里是火灵儿的根，也是无数火国子民世代栖息的故土。可那又如何？
那些大势力的众多生灵，早已强占火国大半疆土。火国举国之力皆难抗衡，只能任由他们践踏欺凌。
在自家地界，生身故土之上，尚且被如此糟践，若真逃到域外，人生地不熟，只会沦为任人宰割的蝼蚁，境遇可能会更加难熬，更加凄惨。
弱时便只能任人宰割，连退避的余地都没有，唯有坐等命运的裁决。
纵是如此极端境地，洛颜也不能直言，只得轻描淡写地劝慰：
“你可以相信火灵儿公主与火皇，有她们在，万事皆不足为惧。”
这话不止是说给灵荷听的，更是说给周遭所有侍女们的。
无非是想稳住她们的心绪，让她们不必方寸大乱罢了。
虽然洛颜的话语，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却也只能让侍女们紧绷的魂弦，稍稍松弛些许。
仍有一名叫灵薇的侍女，眉宇间萦绕着化不开的忧色，在一旁低声嘀咕：
“可火皇陛下，近日始终未曾显圣，据说……”灵薇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身旁一名侍女猛地捂住了唇瓣，硬生生截断未尽之语。
洛颜瞥了她们一眼，并未过多计较，语气平静无波：
“皇都眼下不是安然无恙？真若有宵小之辈敢生事，自有人出手料理。”
这一刻，灵薇方知失言犯忌，慌忙垂首低眉，连连向洛颜躬身赔罪，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音。
可她迟迟没得到洛颜的回应，因此，灵薇顿觉一股窒息的压抑感袭上心头。
她周身法力因过度惶恐，开始紊乱，连那身绣着流霞纹的仙裙，都随法力不停震颤。
曲线玲珑的身子，更是抖得如同风中残叶，膝盖几欲触地，只差一步便要跪伏下去。
洛颜眉心微蹙，暗自思索：
自己难道是那等散发凶煞之气的存在？竟把这小丫头片子吓成这副模样，仔细想想，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啊。
神念略一流转，她便恍然大悟——大抵是火灵儿的原因，才让她们如此畏缩忌惮吧。
接下来，洛颜不再理会这些侍女，闭目养神一会儿，移步前往灵泉所在。
此泉池之上灵雾缭绕，泉水中更有点点流光浮沉，洛颜解下外裳隐入其中，任灵泉涤尽周身凡尘气。
些许时辰后，洛颜自灵泉中缓缓浮起，重新披上一袭素白霞衣。
紧接着，少女粉足轻点水面，一簇天蓝色灵花，自足底陡然绽放。
花瓣间飘逸缕缕神曦，托着洛颜如流岚般冲起，不过瞬息，便已返回寝殿。
此刻，距火灵儿离去已过数个时辰，那丫头竟还未归来。
洛颜斜倚在云锦软榻上，望着帐顶垂落的白纱帷幔，一双皓月眸渐渐有些涣散。
恍惚间，少女下意识蜷了蜷那双光洁无瑕的长腿，裙摆随动作扬起几缕星辰光，口中呢喃：
“月婵看样子还没抵达皇都，这人不知在何处晃悠呢，莫不是又被那魔女给缠上了？”
算了，她的事先放一放。还是先做正事要紧，去天庭道场瞧瞧再说。
旋即，洛颜神念微动，空灵若仙的身影便在此地骤然隐去。
混沌古界，天庭
这里混沌仙气翻涌如潮，琼楼玉宇连绵起伏，直抵天阙，正是那矗立于九霄云端的无上仙宫。
洛颜眸中霞光流转，扫过四方胜景——正前方一道中央天门拔地通天，直刺苍穹；周遭无数殿堂缭绕七彩灵雾，宝光垂落如帘，气象万千。
少女雪足所及，是云气凝铸的玉道，纵横交织，踏上去悄无声息，却有朦胧彩光在道面上流转闪耀。
洛颜未在天门处久留，只将神念铺开扫过周遭，便临空漫步，往仙宫深处行去。
不多时，洛颜便望见一条奔腾如怒龙的天河，其势浩瀚无垠，河面蒸腾袅袅鸿蒙气，隐有万灵虚影在雾气中沉浮。
河面之上，一座庞然巨大的祭台广场横亘两岸，其中飞出亿万道大道符文，似有灵智般流转不休。
符文交错间，既透着开天辟地般的苍茫，又裹挟有历经万劫的腐朽死寂，两股气息交织碰撞在一起，撼人心魄。
“依当初系统提示的讯息来看，此地或许便是其中一处功能性建筑。”
洛颜心中暗道，旋即纵身一跃，轻盈飘落至祭台广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