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心智受损
焚心狱的封印在黎明前彻底崩裂。
苏逸踉跄着迈出断碑阴影，玄色外袍被狱火烧得焦黑，发梢还沾着未熄的火星。
他右手按在胸口，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在晨光里泛着暗褐。
这是他故意咬破舌尖吐在掌心的，混着前日咳出来的陈血，足够以假乱真。
“逸哥！”
汪洋的嘶吼裹着风撞过来。
少年眼眶通红，裤脚还沾着昨日跪焦土时的灰，冲过来要扶人，却在触到苏逸胳膊的瞬间顿住。
那胳膊虽凉，却没有重伤者该有的绵软无力。
苏逸顺势往前栽了半步，额头几乎要磕在汪洋肩头：“胖子...我这副模样，怕是要被人说成疯癫了。”
他声音发颤，眼角余光却扫过不远处的朱漆角楼，那里站着个穿月白裙的身影，袖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枚绣着缠枝莲的香囊。
苏沐月捏着帕子走过来时，香风先裹了人。
她望着苏逸染血的衣襟，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苏师弟这是...在狱里受了刺激？我前日听其他弟子说，你在断碑前又哭又笑，莫不是...”
她指尖轻点自己太阳穴，“心智受损了？”
“苏师姐好关心我。”
苏逸垂眸咳嗽，喉间腥甜翻涌。
这次是真的，狱火淬魂到底伤了内脏。
他借着抬手擦嘴的动作，指尖在袖中勾住香囊绳结，系统残留的感知力如蛛网般蔓延。
那缕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钻进鼻腔时，他瞳孔微缩。
迷心香，专用来混淆识海、伪造情绪波动的邪物。
“我这就去禀报长老。”苏沐月转身要走，裙角却被人扯住。
汪洋梗着脖子，手里举着半块碎瓷片。
“师姐这香囊，和上个月杂物房丢的那批香料袋子一样！而且我还看到了，是那个身穿罗裙的姑娘给你的，说是什么谢礼？”
听到这话，苏沐月的脸“刷”地白了。
她下意识去捂袖口，绣着缠枝莲的香囊却“啪”地掉在地上，露出里面暗褐色的香粉。
晨风吹过，几缕粉末飘起来，正落在苏逸脚边。
“你...你少胡说八道！”苏沐月后退两步，撞在廊柱上。
她盯着满地狼藉的香囊，突然想起罗裙女子递东西时的笑：“苏姑娘聪慧，这东西定能帮你坐实苏逸的罪名。”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不是布局者，只是被人捏在手里的刀。
夜色漫过天岚宗时，炼器殿的铜炉还冒着余温。
苏逸背靠着刻满符文的墙，望着墙角那盏将熄的油灯。
他早就在这里布下感应符篆，此刻正随着某种灵力波动微微发烫。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比他预想的早了半个时辰。
罗裙女子提着灯笼进来，红绸裙角扫过地面，在青石板上拖出一道暗影。
她的目光在案几、药柜、炼器台上游移，最后停在炉边那枚毫不起眼的符篆上。
“果然在这里。”她轻笑一声，指尖凝聚起青色灵力。
可当她的手即将触到符篆时，地面突然腾起几簇幽蓝火焰。
那是苏逸用系统解析狱火结构后复刻的伪灵阵，专困灵修三息。
罗裙女子瞳孔骤缩，想要退却时，脚踝已被火焰缠住。
三息很短，短到她只能勉强切断灵力，但足够苏逸捕捉到那丝波动。
清冽中带着点金属的冷，和白芷记录的机关阁秘术同源。
“啪！”
殿门被踹开的瞬间，罗裙女子跪坐在地，鬓发散乱。
李清欢握着玄铁令冲进来，目光扫过地上的火焰，最后落在苏逸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主谋。”
苏逸弯腰捡起符篆，从怀中摸出块染着焦痕的玉片。
那是他在断碑缝隙里抠出来的。
“只是怕你查得太深。”
玉片上的字迹在月光下清晰起来：“...沈氏血脉不可留...苏某愿为证...”
李清欢的指尖在发抖。
她认得出那是苏沐月父亲的笔迹，更认得出另一个署名的印章。
那是执法长老的私印。
可当她要发作时，殿中突然响起苍老的叹息：“清欢，你师父当年也签了名。”
玄灵真人的残魂浮现在半空，最后一缕灵光即将消散：“当年沈婉儿护着的孩子...就是苏逸，你们这些所谓的上位者，怕的从来不是什么威胁，是真相。”
李清欢攥紧玄铁令，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望着苏沐月父亲的名字，又望着执法长老的印章，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有些事，等你见到那孩子，便懂了。”
原来她一直以为的“宗门清誉”，不过是上位者掩盖罪行的遮羞布。
苏逸退到殿角，望着李清欢颤抖的背影。
他摸出腰间那枚残缺玉坠，此刻玉坠与断碑上的“沈”字在识海重叠。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关键线索“沈氏血脉”，触发隐藏任务：查明天工门灭门真相】
“三日后的赌器大会...”
他低声呢喃，望着窗外渐起的星子。
月光落在他眼底，冷得像冰。
......
时间转瞬，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
三日后的演武场比往日更挤。
苏逸经过了三天的调息，伤势已经恢复了不少。
此时他站在台角，掌心抵着腰间残缺玉坠。
那枚他从断碑缝隙抠出的玉片此刻正嵌在鼎底，与狱火淬炼的鼎身熔为一体。
台下人声鼎沸，他却听得清自己心跳。
“下一位，苏逸。”
报幕弟子的声音像根银针，扎破满场喧嚣。
苏逸走上前，将那尊半人高的青铜鼎轻轻放在案几上。
鼎身布满龟裂纹，炉口还凝着未擦净的熔渣，在正午阳光下泛着暗哑的光。
“这就是内门弟子的炼器水准？”
主座上的评审长老捻着花白胡须，指节敲在鼎身，看着场中的苏逸，眉头紧皱，低声的说道：“连最基本的火候都控不稳，倒像是杂役房烧火棍熔的废铁。”
台下哄笑炸起。
苏逸垂眼盯着鼎身，能感觉到指尖传来的微颤。
那不是紧张，是鼎内残魂在共鸣。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苏逸朝着那名长老看了过去，开口说道：“长老不妨再仔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