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争执的结果(第2页)
缫丝厂每周二、六收茧两次。
每次到了出茧高峰期，缫丝厂门口都会排起长队。
她们交茧那天刚好是周二。
老吴和杜之秋经验丰富，天还没亮就催着她出发。
她们赶到缫丝厂时，大门还没开，外面已经站满了人，前面大概有一百多人。
余紫嫣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她以为人会多，但没想到会这么多：“这也太像春运了吧？”
“你嘀咕什么呢？”
郑梅没听见。
“……没什么。”
余紫嫣差点说漏嘴，赶紧转移话题，“这么长的队要排到什么时候，我都快饿死了。
你盯着点，我去买早饭啦！”
说完，余紫嫣跳下车，飞快地朝国营饭店跑去。
买了两人的早餐，余紫嫣慢慢悠悠地走回去。
队伍比她离开的时候更长了，都已经拐到别的街上去了。
缫丝厂已经开始收茧了。
余紫嫣顺着队伍往前走，刚转过弯，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争吵。
踮起脚尖一看，被围在中间的人居然是郑梅！
郑梅气得满脸通红，好像要杀人了一样。
余紫嫣用力挤到人群前，挡在郑梅身前："你们干什么呢？一大帮子男人欺负个小姑娘？"
"哎哟，又来了个管闲事的。
你是谁？最好别多掺和。
"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伸手就推了余紫嫣一把。
郑梅慌忙抓住余紫嫣的手臂，把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原来，缫丝厂刚开门收茧，队伍往前移动的时候出了问题。
郑梅不会开拖拉机，偏偏堵在了通道口。
他们的车不动，后面的人都被堵住了，这才闹了起来。
其实吧，主要是余紫嫣没安排好，才弄得这么僵。
她自己理亏，转了几圈向周围人道歉后，迅速把拖拉机开了走。
大家都没想到，这么个小姑娘开拖拉机还挺熟练，也就算了。
余紫嫣和郑梅坐在车上，边啃包子边喝豆浆。
郑梅眯着眼睛，一脸满足："好久没吃肉包了，真香。
"
包子的香气飘得很远。
今天来交茧的人大多凌晨就出发了，连早饭都没顾上吃。
现在闻到这诱人的香味，一个个肚子直叫唤，开始抱怨起来。
"嘿，两个女人开辆拖拉机，吃着肉包，装什么大头蒜呢！接个活计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不是明显想勾引男人嘛。
周毅，你得当心点，长得帅又有本事，这种女人最爱打你主意。
"
周毅笑了笑："我们是养蚕的，关键是有技术。
只会摆弄样子、吃东西，能养得出好茧吗？"
大家哈哈大笑，周围人也开始奉承周毅。
余紫嫣瞥了周毅一眼，郑梅被围攻的时候，他虽然没亲自上场，但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
真是个小人！
周毅也盯着她看，两人对上了眼神。
周毅："哟，余紫嫣，这么快就认不出我啦？"
余紫嫣早就觉得他似曾相识，一听这话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个畜牧站培训时无缘无故针对她、孤立她，最后还输给她的人吗！
"是你！几个月不见，又想惹事是不是？"
周毅冷笑："要不是你跟老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上次我怎么会……"
余紫嫣手里没吃完的包子直接飞过去，正中周毅脸。
"你干什么！"周毅气急败坏。
"不好意思，手滑了。
"余紫嫣笑着，毫不在意地说，"不过，我还真小瞧你了。
你不光养蚕不如我，还喜欢搬弄是非。
"
周毅身边的人议论纷纷。
周毅的技术可是全公社顶尖的，居然输给眼前这个丫头？
周毅脸涨得通红，大声喊："胡说！我从来就没输给你。
"
余紫嫣摊摊手，故意用哄孩子的语气："好好好，你说没输就没输，是我输了行了吧？"
周毅被她这一态度弄得更觉得莫名其妙。
“凭我这本事，怎么可能输给咱俩？”
周毅怒火中烧，“肯定是因为老吴偏帮你，才让你赢了！”
余紫嫣冷笑道：“你要真觉得自己厉害，那咱们就比试比试。
等会儿让验茧员看看，到底是你的茧好还是我的好。
输了的人，给大伙儿每人买个肉包子。”
“肉包子？”
人群一下子兴奋起来，纷纷起哄，催促周毅和余紫嫣赌上一把。
周毅对自己的养蚕技术特别有把握。
在他们公社，没人敢说他是第二。
连岳父都想让他当养蚕技术组组长呢。
今年他下了大工夫，蚕茧的质量比去年强多了，连那些老养蚕人都夸他的茧好。
而余紫嫣是头一回养蚕，明显不如他嘛！
周毅满不在乎地应下了赌约。
到了中午，终于轮到余紫嫣她们了。
因为跟周毅打赌的事，没人跟她们争位置。
余紫嫣看着周毅说：“要不你先来？”
周毅以为她胆怯了，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指挥手下把蚕茧运到验收点。
缫丝厂的技术员和畜牧站的人一起负责收茧。
他们会按出丝率、丝的长短粗细以及茧的颜色、大小和光泽，把鲜茧分成优、次、劣三类。
大队送茧的时候必须提前分好类，要是偷换质量，缫丝厂会当场退回去要求重分。
畜牧站的人则记着每个大队交了多少茧。
没多久，周毅的检验结果出来了：二百五十多斤鲜茧，一百多斤优等茧，八十多斤次茧，剩下五十多斤是劣茧。
这个优茧率让其他公社和大队的人羡慕得不得了。
人们都觉得余紫嫣肯定比不过周毅了，毕竟不是谁都像他那样能养出这么多优质的茧。
可余紫嫣一点都没紧张。
她先跳上拖拉机，在缫丝厂门口轻松地转了个弯，把车斗倒进卸货区。
停稳后，她把介绍信和登记本交给畜牧站的工作人员。
技术员掀开盖布一看鲜茧，随手抓了几个在阳光下瞧了瞧，突然愣住了——这些茧雪白雪白的，闪着柔和的光！他激动得手都在发抖，赶紧用放大镜和手电筒仔细检查，还喊助手去找师父过来。
周毅也看见了余紫嫣的茧，脸一下变得惨白。
他无法相信，一个新手怎么能养出比他还好的茧！他想溜，但四周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只能硬撑着站在那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