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界外的灾厄之源
在明白了这座宏伟壮丽的“冰封神殿”，其存在的本质，乃是一座由那位值得万世敬仰的远古冰雪神灵，以燃烧自身的“存在”为代价，所构筑起来的、守护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道巨大封印之后——
叶络的心，非但没有因为解开了这个困扰了他一路的巨大谜团，而感到丝毫的、拨云见日般的轻松。
反而……
反而像是被一块无形的、由亿万年的孤独与悲壮所凝聚而成的、重达万钧的巨石，给死死地、狠狠地，压在了他那早已不堪重负的心口之上。
那是一种……沉重到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的、混合了敬佩、悲伤、与深切无力感的复杂情绪。
他那双闪烁着动荡光芒的眼眸，不由自主地，再一次，落在了那片环绕着整个圆形祭坛的、流淌着七彩神光的巨大冰壁之上。
这一次，他的目光，并非停留在那位以一种决绝而悲壮的姿态，将自己化为永恒秩序之光的、圣洁威严的“凛冬之母”的身上。
也不再是去研究那些描绘着星辰诞生、万物和谐、象征着创世与秩序的恢弘壁画。
而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自己的目光，如同生锈的齿轮般，一格一格地、艰难地，移动到了……那副，仅仅是作为旁观者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足以让任何心志不够坚定的人，当场精神崩溃、灵魂堕落的、描绘着那个被神明称为“灾厄之源”的恐怖存在的……禁忌画卷之上。
之前，因为极度忌惮和害怕被那股仅仅是逸散出来的一丝气息，就充满了浓烈“道之污染”的邪恶意志所侵蚀，他只是如同触电般匆匆地扫了一眼，便强迫自己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将视线硬生生地移了开去。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在明白了这座神圣封印的真相，在知道了这个无法被名状的恐怖存在，就是那位伟大的“凛冬之母”，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忍受亿万年的孤独，也要拼死镇压的终极目标之后——
一种……混杂了强烈到近乎于病态的好奇心、深入到骨髓最深处的巨大恐惧、以及一丝丝……作为被神明意志所认可的、“守护者阵营”天然一员的、无法被推卸的沉重责任感的复杂情绪，如同三股纠缠在一起的、无法被挣脱的锁链，疯狂地驱使着他，让他……
必须！
再一次，去直面它！
去理解它，去认知它，去搞清楚，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否则，就连站在这里，都是对那位伟大神明的一种……亵渎。
叶络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那口浊气在极寒的空气中，瞬间凝结成了白色的冰晶，然后无声地碎裂。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也帮助他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将自己灵魂本源的最深处，那件如同定海神针般、散发着绝对“秩序”与“真理”气息的特殊遗蜕——“阿卡纳之匙”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专注度，催动到了极致。
同时，他也将那股源自于母亲苏韵、源自于那颗“守护糖果”的、充满了神圣与守护意志的纯净光属性庇护，如同为自己那脆弱的灵魂，穿上了一层由最纯粹的希望与爱所构筑的、坚不可摧的炽白铠甲，紧紧地、严丝合缝地，包裹住自己的整个灵魂。
在做好了这双重的、可以说是他目前所能达到的、最坚固的精神防御之后，他才缓缓地、再一次，将自己的目光，如同一个即将要直面深渊的勇士，一寸一寸地、坚定地，投向了那副……充满了极致的扭曲、极致的恶意、极致的混沌的……终末壁画。
当他的视线，再一次，与那副壁画之上，那片由无数蠕动的、滑腻的、长满了代表着疯狂与窥视的猩红眼球的漆黑触手，和一滩滩如同石油般、不断冒着代表腐朽与凋零的黑色气泡的黏稠烂泥所胡乱构成的、根本没有任何固定形态的巨大阴影，正式接触的……那一瞬间——
“轰——！！！！！”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猛烈、更加邪恶、更加充满了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混乱”与“毁灭”意志的、高维度的精神冲击，如同决堤的、由亿万个被吞噬的世界、亿万个被腐化的神明的尸骸与永恒怨念所共同构成的、浩瀚无边的黑色海啸——
蛮横地、不讲任何道理地，以一种超越了光速、超越了因果的姿态，瞬间越过了物质世界壁画的阻隔，越过了这座巨大神圣封印的层层削弱，越过了这之间那长达亿万年的时光长河的距离……
直接地、精准地、狠狠地，轰击在了他那由“阿卡纳之匙”的秩序之光与母亲的守护之光所双重守护的、看似坚固的灵魂壁垒之上！
“噗！”
叶络的身体，如同被一柄无形的、来自于宇宙深处的巨型攻城锤狠狠地正面撞中，猛地向后剧烈一震！他喉头一甜，一股充满了铁锈味的、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嘴角，汹涌地溢了出来。
那鲜红的血液，滴落在他怀中莫黎那苍白的脸颊上，显得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就变得比脚下那永不融化的冰晶还要惨白，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他的双耳之中，一片轰鸣，除了自己那如同要炸裂开来的心脏狂跳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仅仅是一次……
仅仅是一次隔着壁画，隔着封印，隔着那几乎可以称之为“永恒”的、长达亿万年的时光的……间接对视！
就已经让他这个拥有着双重强大灵魂守护的、精神力远超同阶超凡者无数倍的、意志力堪称坚韧的“技术流”超凡者……
当场，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几乎要让他灵魂本源都产生裂痕的重创！
在这一刻，他终于……
他终于，以一种最直接、最惨烈、最不容辩驳的方式，切身地体会到了。
体会到了，当年那位伟大的、圣洁的“凛冬之母”，在她的神国之外，所面对的，究竟是何等……
何等……无法用任何已知的语言去形容的、无法用任何已知的逻辑去理解的、代表着“绝对错误”的、终极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