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工夫红茶的道宁 作品

第61章 三日棺·点魄(第2页)

“大姑”的身体猛地僵直!脸上那狰狞扭曲的表情瞬间定格!幽绿燃烧的竖瞳……熄灭了。如同被掐灭的烛火,只剩下两个空洞、死寂、如同劣质玻璃珠般的……灰白窟窿。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它(或者说她)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破麻袋,软软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小片灰尘。那张刻满风霜的脸,在倒下的瞬间,似乎又恢复了原本属于大姑的轮廓,只是……再也没有一丝生气。眉心处,一个针尖大小的、散发着淡淡寒气的孔洞,正缓缓渗出……一滴……凝固的、冰蓝色的……血珠。

死了。

占据她身体的黄皮子精煞……被那道冰蓝光线……瞬间……点杀了!

那株被震飞的染金玉芽,此刻才堪堪飞到轿帘前。失去了黄皮子妖气的污浊包裹,它那微弱的光芒似乎亮了一丝,叶瓣边缘的暗金纹路在冰蓝光线残留的余韵中,顽强地闪烁着。

冰蓝光线在点杀黄皮子后,并未消散。它如同拥有生命般,极其轻微地……在虚空中……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违反常理的弯!如同毒蛇收回的信子,轻灵地……卷住了那株飞至轿帘缝隙前的……染金玉芽!

没有触碰。那冰蓝光线如同无形的寒冰镊子,极其轻柔、却又无比牢固地……“夹”住了那株小小的玉芽!

玉芽的光芒瞬间被一层薄薄的、流动的冰蓝光晕包裹、冻结!叶瓣边缘那丝暗金纹路猛地一亮,似乎想要反抗这突如其来的冰封,但在那极致冰寒的力量面前,如同螳臂当车,瞬间被压制下去!

冰蓝光线无声地回缩,卷着那株被冻结了光芒的玉芽,如同归巢的灵蛇,闪电般缩回了轿帘那道缝隙之中!

轿帘缝隙……无声地……合拢。

仿佛刚才那道洞穿精魄、冻结玉芽的冰蓝光线,从未出现过。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从棺怒爆发震飞玉芽,到冰蓝光线点杀黄皮子、卷走玉芽,再到轿帘合拢……不过瞬息之间!

厢房里,死寂得可怕。

只有地下深处,那巨棺因本源被夺(玉芽被抢)而发出的、更加狂暴、更加不甘的无声咆哮在震荡,震得土炕和墙壁簌簌发抖,灰尘如同雪片般落下。

还有……我右臂断口处……那被硬生生抠走玉芽后留下的……巨大空洞!

剧痛!难以言喻的剧痛!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撕裂!比之前玉芽被吮吸时更甚!那感觉,就像身体里最核心、最温暖、支撑着最后一点生机的“东西”,被连根拔起!留下的不是伤口,是……一个通往虚无的冰冷破洞!

“嗬……嗬嗬……” 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抽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脏腑撕裂般的剧痛。左手徒劳地抠着身下的棉絮,指甲断裂,渗出血来也浑然不觉。视线模糊、旋转,世界被切割成无数破碎的色块——翻飞的暗红纸屑、土墙上斑驳的阴影、地上大姑冰冷的尸体、那架死寂无声的暗红纸轿……还有……右肩断口处,那个不断涌出温热血浆的巨大空洞!

血浆!温热的血浆!不再是之前被玉芽吸走的粘稠暗红浆液,而是……带着鲜活温度的、属于我自己的……血!正从那空洞的边缘,一股股地……涌出来!迅速染红了身下肮脏的破棉絮!

痛!空!冷!

身体在剧痛和失血的冰冷中剧烈地颤抖。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疯狂摇曳,随时都会彻底熄灭。唯一清晰的念头,是右肩那个不断涌血的巨大空洞带来的……无边无际的……绝望和……一种被彻底掏空的……虚弱!

爷爷最后留下的东西……没了!被那轿子里的东西……夺走了!

就在这时——

“嗒。”

极其轻微的一声。

不是水声,也不是冰晶声。

是……脚步声。

极其轻微、极其缓慢、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踩在某种无形冰面上的……脚步声。

从……那架暗红纸轿的方向……传来。

我涣散的目光,艰难地、不受控制地移过去。

只见那低垂的、厚重的暗红纸轿帘……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地……从里面……掀开了。

帘子掀起的幅度不大。

只能看到轿内……依旧是一片望不到底的、纯粹的、绝对虚无的漆黑。

但这一次……

在那片漆黑的最深处……

那点冰蓝色的、如同冻土深处沉睡了万载的冰魄微光……不再是悬浮。

它……在……靠近!

一点点地……从虚无的深处……向着轿帘掀开的缝隙……飘了出来!

随着它的靠近,一股比之前那道冰蓝光线更加纯粹、更加古老、更加……令人灵魂冻结的……极致寒意……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淹没了整个厢房!

空气凝固了。飘落的灰尘静止在半空。地上流淌的血浆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就连地下深处那巨棺狂暴的咆哮震荡,似乎也被这股寒意……强行……压了下去!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一点……不断靠近的……冰蓝微光!

它终于……飘到了轿帘掀开的缝隙边缘。

光芒并不强烈,甚至有些微弱。但那光芒本身,仿佛就是“冰冷”这个概念的本源!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透过轿帘的缝隙,无声地……“注视”着……倒在血泊中、濒临死亡的我。

不,不是注视我。

它的“视线”,越过了我破碎的身体,越过了右肩那个不断涌血的巨大空洞……

最终……落在了……我右肩断口空洞深处……那裸露的、带着血丝、正不断涌出温热血浆的……骨茬之上!

在那被血染红的骨茬缝隙里……

一点……极其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玉白色……光点……如同被血水淹没的萤火……极其顽强地……闪烁着!

那是……玉芽被强行抠走后……残留在骨髓深处的……最后一点……未被彻底剥离的……纯净山髓本源!

也是……爷爷最后那点暗金髓光……融入后……在我这具残躯里……唯一剩下的……根性!

那点冰蓝微光……锁定了……这最后一点……根性!

一股冰冷到极致、纯粹到没有丝毫杂念的……攫取意志……如同无形的寒冰巨手……缓缓地……从轿帘缝隙中……伸了出来……无声无息地……抓向……我右肩断口深处……那点微弱的玉白根性!

死亡……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冰冷地……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