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病房修罗场
小陈的身影,如同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那道斑驳围墙外的污水与混沌之中。我紧绷到几乎要断裂的神经,仿佛被剪断的琴弦,骤然松弛。身体瞬间被抽离了所有支撑,像一摊烂泥,顺着冰冷的墙壁滑落,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断臂处,那深入骨髓的撕裂感如附骨之蛆,死死纠缠着。强行压下的虚弱和失血感终于溃了堤坝,排山倒海般将我淹没。眼前阵阵发黑,冷汗如同冰雹,瞬间浸透了身上单薄的病号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门外的走廊,静得可怕,仿佛连尘埃都凝固了。但这死寂,却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窒息,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缓缓收紧。那是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心悸的宁静;是猎食者在锁定猎物后,屏住呼吸的瞬间。
孙国富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小陈的逃亡,只会让他们更加确信——最后的秘密,就在我这里!就在这间该死的病房里!他们要做的,是彻底抹除所有活口,连同所有可能指向孙国富的蛛丝马迹!
我挣扎着,用仅剩的右手,指甲几乎要抠进墙壁的缝隙里,一点一点,艰难地把自己从地板上撑起。目光扫过这间狭小、冰冷,如同牢笼般的病房,像一头濒死的狼,在绝境中搜寻着最后一丝生机。武器?这具残破不堪的躯壳,以及……刻骨铭心的仇恨!
目光最终,死死锁定了卫生间门后,那把孤零零挂着的红色消防斧。医院标配,冰冷,沉重。斧刃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幽冷的、令人胆寒的光泽。
就是它了!
我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踉跄着扑进卫生间,双手死死抓住斧柄,猛地将那沉重的家伙从挂钩上扯了下来!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传遍全身,那沉甸甸的分量几乎让我再次跪倒。断臂处因用力过度而传来一阵比之前更甚的钻心剧痛,但我死死咬住牙关,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将斧柄紧紧夹在腋下,用仅存的右手,颤抖着握住斧柄末端,勉强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然后,我拖着那把仿佛有生命的沉重消防斧,一步一挪,像只受伤的野兽,缓缓回到病房中央。用脚尖艰难地将房间里唯一的那把椅子勾过来,摆放在正对着房门的位置。我背靠着那面同样冰冷的墙壁,面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此刻看来,它就像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缓缓坐了下去。
沉重的斧头搁在脚边,冰冷的斧刃贴着我的小腿,带来一丝奇异的寒意。右手紧握着斧柄,因用力过度和体内不断流失的血液而剧烈颤抖。我闭上眼,努力调整着如同破风箱般粗重急促的呼吸,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灼烧着我的理智:拖住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为小陈争取哪怕多一秒的时间!就算死,也要咬下他们一块肉,染红这冰冷的病房!
时间在死寂中,一秒一秒,像沙漏里最后的沙粒,缓慢而沉重地流逝。窗外的雨声,滴答作响,如同催命的鼓点。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点滴声,以及……我自己那沉重得仿佛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声。这是这冰冷世界里,仅剩的声响。每一秒,都像走在滚烫的刀尖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感觉自己快要和这冰冷的椅子融为一体。 “嗒…嗒…嗒…” 极其轻微、如同猫爪拂过地面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最终,停在了我的病房门外。
来了!心脏猛地一缩,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比钢铁还要坚硬。仅存的右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死死攥紧了斧柄,指关节发出咯咯的、令人牙酸的轻响。
门把手,被一只手无声地、极其缓慢地触碰,然后转动。
没有敲门。没有询问。没有丝毫预兆。只有一种冰冷的、带着浓郁死亡气息的气息,在门外弥漫。
“咔哒。” 门锁被轻轻拧开。厚重的病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昏黄的走廊灯光,从门缝里泄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狭长而惨白的光带,像一道通往未知的口子。一个穿着灰色保洁工制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高大身影,如同从地狱走出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他的动作轻快、利落,带着一种职业性的精准,反手将门轻轻带上,然后又极其缓慢而谨慎地反锁。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完美地诠释了“悄无声息”这四个字,显示出极其专业的素养——杀手的素养。
他抬起头。帽檐下,一双眼睛毫无感情地露了出来,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瞬间锁定了背靠墙壁、坐在椅子上的我。那双眼睛里,没有意外,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执行清除任务时特有的绝对冷酷,仿佛我只是个需要处理的垃圾。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我虚弱不堪的身体,扫过我空荡的左袖,最后,落在我右手紧握、搁在脚边的消防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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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嘲弄意味的弧度,在他口罩下的嘴角一闪而过。似乎在嘲笑我,一个残废,也敢用这笨重的家伙做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