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暗巷中的博弈(第2页)

不能让他下来!一旦落入这狭窄的污水坑,近身搏杀,自己状态奇差,凶多吉少!

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般爆发,瞬间压倒了眩晕、寒冷和那该死的、撕裂灵魂的嘶鸣!林野猛地转身,顾不上污水里隐藏的尖锐碎石和杂物,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记忆中泄洪渠入口的方向,在及膝的、冰冷粘稠的污水中开始了绝望的跋涉!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冰冷的污水疯狂地带走本就不多的体温,淤泥如同无数双贪婪的手,死死吸住沉重的靴子,每一步的抬起都需要耗费全身的力气,如同在凝固的水泥中拔腿。那尖锐的嘶鸣依旧在脑中疯狂肆虐,铅盒的狂暴震动通过背包和脊柱传递到全身,让他头晕目眩,天旋地转,随时可能再次栽倒。他只能依靠肋间那道烫伤疤传来的、如同烧红烙铁灼烫般的尖锐刺痛,以及掌心伤口在污水浸泡下产生的、火辣辣的、如同被无数蚂蚁啃噬的痛楚,来强行刺激神经,维持住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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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噗通”一声更大的重物落水声,紧接着是一声压抑的、充满暴戾的怒骂。追兵,也下来了!

林野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有丝毫停顿,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拼命地、踉跄地向前挪动。荒草淹没了本就模糊的小径,浑浊的污水掩盖了脚下的一切坑洼和陷阱。他只能凭借着对地图的深刻记忆和一丝在绝境中磨砺出的、近乎野兽般的模糊方向感,在污浊的黑暗和令人作呕的恶臭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前进。冰冷的污水如同无数条滑腻的水蛇,死死缠绕着他的双腿,带着恶意的力量,试图将他拖入更深、更致命的泥沼。每一次抬腿都伴随着巨大的、仿佛要撕裂肌肉的阻力,每一次落脚都可能踩到尖锐的石块或不知名的硬物,带来钻心的疼痛。铅盒的嘶鸣如同附骨的魔咒,持续不断地消耗着他仅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体力与意志。

时间,在这绝望的泥泞跋涉中彻底失去了意义。是五分钟?十分钟?还是漫长如一个世纪?林野只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冷,刺骨的寒意从四肢末端向心脏蔓延,肌肉变得越来越僵硬、麻木,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拉扯着灼痛的肺部,带着胸腔深处铁锈般的血腥味。身后的涉水声似乎时近时远,在恶臭的污水和嘶鸣的干扰下难以分辨,但他不敢停下哪怕一秒钟,不敢回头确认那索命之鬼的距离。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边的寒冷、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那永无止境的、撕裂灵魂的嘶鸣彻底拖垮、吞噬,意识即将沉入永恒的黑暗深渊时——

他的脚尖,在向前探索的污水淤泥之下,突然触碰到了一堵冰冷、坚硬的、带有明显弧度的实体!

不是松软的泥土!不是散乱的石块!

林野濒临熄灭的精神之火猛地一跳!一股微弱却真实的力量从身体深处涌出。他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俯下身,双手不顾一切地插入冰冷刺骨、粘稠恶臭的污水中,急切地摸索着。

是管道!巨大的、圆筒状的水泥管道!表面湿滑冰冷,覆盖着一层滑腻厚实的苔藓,触手生凉。

泄洪渠!终于找到了!

一股狂喜混合着冰冷的希望瞬间涌上心头!他沿着粗糙冰冷的管道内壁,向前奋力摸索了几步,指尖猛地触到了一个坚硬的、垂直的、带着颗粒状锈蚀感的金属物体——冰冷的、锈迹斑斑的铁梯!梯子深深地嵌入管道内壁,向上延伸,隐没在上方深邃、未知的黑暗之中。

生路!冰冷的、充满未知的、但却是此刻唯一可能的生路!

林野用尽身体里最后残存的一丝力气,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那冰冷湿滑的铁梯横杆。他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动作笨拙而艰难。冰冷的污水顺着他的裤腿、衣角哗哗流下,在铁梯上留下污浊的水痕。铁梯湿滑异常,覆盖着厚厚的铁锈,每一级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仿佛随时会断裂。他爬得很慢,很小心,每一次向上的移动都牵动着全身酸痛的肌肉和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每一次手臂的抬起,每一次腿部的蹬踏,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痛楚和肺部灼烧般的喘息。

下方,那令人心悸的、清晰的涉水声,正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追兵也找到了入口,正快速逼近!

快!再快一点!求生的欲望如同烈火般燃烧!

他拼命向上攀爬,不顾一切!汗水、泥水和污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视线。终于,他的头顶触碰到了阻碍——一块厚重的、冰冷坚硬的圆形铸铁窨井盖。井盖的边缘被经年的污泥和雨水中的矿物质死死封住,严丝合缝。

他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沉的嘶吼。他将肩膀死死抵住那冰冷沉重的井盖,双脚在湿滑的铁梯上寻找着最稳固的支点,调动起全身每一丝肌肉纤维、榨取着骨髓里最后一点力量,向上猛顶!

嘎吱……嘎吱吱……

沉重的井盖边缘与井口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顽固地抵抗着。肋间的烫伤疤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伤口再次崩开,这剧痛如同强效的兴奋剂,点燃了他体内残存的、最后的潜能!

“给——我——开——!!!”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从胸腔深处迸发出来!

咔!嘎吱——!

沉重的井盖终于被顶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截然不同的、带着浓郁苦涩药香和淡淡陈腐木头气息的、干燥而清凉的空气,瞬间涌入这污浊窒息的下水道!这股气息如同沙漠中突降的甘霖,让他即将枯竭的精神猛地一振!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用尽最后残存的所有力气,身体猛地向上一窜,肩膀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狠狠地将井盖向旁边一推!

哗啦——!

刺眼的天光(尽管只是相对灰暗的晨光)瞬间涌入狭窄的井口,如同灼热的探照灯,让他下意识地紧闭双眼,泪水瞬间涌出。他顾不上这些,手脚并用地从狭窄、湿滑的井口奋力向外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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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他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冰冷、坚实、干燥的地面上!浑身湿透,沾满黑绿色的污泥和恶臭的污水,像一具刚从地狱沼泽里爬出来的尸体。他剧烈地、贪婪地喘息着,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发出嘶哑的抽吸声,拼命汲取着这带着浓郁药香的、救命的空气。视线一片模糊,只有大片大片的光斑在晃动。

渐渐地,视线开始聚焦。

眼前是一个光线昏暗、古旧得仿佛时间在此停滞的小小天井。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缝隙里顽强地生长着点点青苔。四周是高高的、斑驳脱落的灰砖围墙,墙头爬着几株枯黄的藤蔓。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混合了无数种草木根茎气息的苦涩药味,沉淀着岁月的沧桑。正对着他的,是一扇厚重的、颜色深沉得近乎黑色的木门,门板上的漆皮早已剥落殆尽,露出木质原始的纹理。门楣上方,挂着一块老旧的、字迹模糊的木质匾额,依稀能辨认出“xx堂”的字样。门内,光线更加幽暗,只能隐约看到一排排高高的、布满无数小抽屉的深色药柜轮廓,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阴影里。

这里……就是那个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坐标点?父亲留下的唯一线索指向的终点?竟然……是一家中药铺的后院?

林野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但极度的虚脱感和刺骨的寒冷让他的四肢如同灌了铅,根本不听使唤。每一次尝试都带来肌肉剧烈的抽搐和撕裂般的疼痛。

就在这时——

咯吱……

那扇厚重的、仿佛尘封了百年的木门,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叹息般的摩擦声,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一个穿着深灰色对襟布褂、身形瘦削如竹、头发花白稀疏的老者,如同一个从古画中走出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后的阴影里。他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式的、镜片浑厚的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却锐利得如同淬火的钢针,瞬间穿透昏暗的光线,精准地、冰冷地锁定了地上如同烂泥般瘫倒的林野。那目光冰冷、审视、不带一丝人类的温度,仿佛在打量一件刚刚从古墓里挖出来的、沾满了千年污秽的陪葬品。

老者脸上的皱纹深刻如同刀刻斧凿,每一道都写满了沧桑与冷漠。他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没有丝毫弧度。他微微抬了抬松弛的眼皮,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林野背上那个沾满污泥、显得异常沉重的帆布工具包,停留了一瞬。然后,他那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枯木般的声音,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小院里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鹅卵石,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你迟了七分钟。”

他顿了顿,那鹰隼般锐利冰冷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林野的身体,投向那刚刚被推开、此刻正散发着污浊恶臭的窨井口,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寒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冻风:

“尾巴甩干净了?”

话音未落!

呜——哧——!!!!

小院外,那条狭窄、僻静、仿佛与世隔绝的青石巷子口,传来一声极其刺耳、粗暴到极致的轮胎摩擦地面的急刹车声!声音尖锐得仿佛要撕裂人的耳膜!

紧接着,是“砰!砰!”两声车门被用尽全力、粗暴甩上的沉重闷响!如同丧钟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