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风雨天涯芳草梦,江山如此故都何
卷首语
《大吴官制考》云:“三法司者,国之柱石也。柱石倾,则大厦危。” 德佑十五年冬至,朔风凛冽,谢渊执验墨石,划过晋商总会匾额之楠木边框。木屑纷飞间,半片泛黄纸角乍现。谢渊心下一惊,屏息凝神,以银簪轻挑榫卯缝隙,泰昌帝《马政疏》之残页,应势滑落。刹那间,墨香四溢,然其中混有一丝若有若无之硫黄味,此乃三法司密信用墨之特有气息,谢渊岂会不知,顿感事有蹊跷。
当年忠血堕谗波,千古荆人祭汨罗。
风雨天涯芳草梦,江山如此故都何。
“当年忠血堕谗波,千古荆人祭汨罗。风雨天涯芳草梦,江山如此故都何。” 谢渊喃喃吟罢,指尖于匾额边框缓缓游走三匝,终在第七道榫卯处停驻。掌心所触木纹,较他处致密异常,指腹碾过接缝,木屑簌簌落下,其声竟带金石之音。“林缚,” 谢渊拇指反复摩挲木纹,神色凝重,“速取三棱镜来。”
火折子青光微闪,映出榫卯内侧刻痕:半枚獬豸纹线条生硬,角尖歪斜且刻意朝向三法司衙署方向。谢渊以验墨石轻轻叩击刻痕,石面上竟泛起硫黄之青斑,此乃三法司密信专用墨之显形反应无疑。“去取《三法司印信定式图》,” 谢渊声音沉如重锤,“再调晋商总会五年内之修缮记录,切莫遗漏丝毫细节。”
工匠撬开边框瞬间,谢渊袖袍已拂过飘落残页,指尖于 “连” 字右下角金属屑上一沾,旋即凑至火折子前细辨。“赤铁矿掺蓝宝石,” 谢渊对林缚道,“与周龙案密信之矿粉,” 稍作停顿,目光如炬,“同出河套矿。此矿粉独特,寻常难见,定非巧合。”
林缚将残页举过眉梢,月光如水,透过纸页,金属屑于投影中竟自动排列。谢渊验墨石沿着 “连” 字捺笔游走,硫黄味陡然浓烈,此乃密信遭篡改时留下之防护墨反应。“看这儿,” 谢渊用银针挑起金属屑,三枚飞鹰纹在烛光下赫然显形,“每枚鹰羽之根数,对应三法司之侍郎品级。且飞鹰纹刻画精细,鹰目凌厉,绝非随意为之,定有深意。”
手掌划过飞鹰纹眼部,青蓝色骤然加深。“大理寺王默之密信用硫黄墨,” 谢渊对照《墨经》批注,“此处硫黄含量,” 指向第一枚飞鹰,“比常规墨多出三成,” 语气笃定,“正是王默砚台里之私调配方。此配方独特,外人难以知晓,王默嫌疑重大。”
戥子秤杆在三两七钱处稳稳平衡,谢渊脑海中突然闪过周龙案之分赃账册。“三七分赃,” 谢渊指尖轻敲戥子,“三法司各取三成,” 目光依次扫过三枚飞鹰,“剩下一成,” 稍作停顿,“该是镇刑司之抽成。此比例与过往案件中各方分赃规律相符,背后必有勾结。”
翻开三法司每月会签记录,谢渊狼毫尖精准圈住十五道放行令。“这些缺额盐引,” 谢渊对林缚道,“放行日期皆在庚申日,” 手指指向残页显形之瓦剌文,“与火漆密语之破关日,分毫不差。庚申日绝非普通日期,其中定有不可告人之秘密。”
金属屑在验墨石下竟排列成三法司衙署之布局图,鹰喙直指会审厅。“他们用官印密语,” 谢渊声音冷如冰,“在榫卯里藏着通敌之行军图。此行军图关乎国家安危,可见其通敌叛国之心昭然若揭。”
谢渊自紫檀匣中取出三法司印信拓片,每方拓片皆盖有风宪官之骑缝印,印记清晰,却暗藏玄机。“取《三法司印信定式》卷七,” 谢渊手持放大镜,对准第一枚飞鹰纹眼部,青蓝色在烛光下流转。“大理寺卿印之獬豸角该用松烟墨,” 指尖轻轻划过拓片,“但此处硫黄超标三成,” 突然冷笑,“王默那方私刻之假印,原来藏在獬豸眼里。假印藏于如此隐秘之处,可见其处心积虑。”
林缚匆忙捧来刑部失窃案宗,朱砂印泥失窃记录在案。“去岁腊月初七,” 林缚手指划过 “三两七钱” 缺额,“恰与残页金属屑重量吻合。日期与重量如此契合,绝非偶然,背后恐有惊天阴谋。” 谢渊用银针挑起第二枚飞鹰爪朱砂颗粒,在验墨石上碾开,火星中竟混有瓦剌特有的靛蓝,此乃敌国密信之标记。“此非寻常朱砂,” 谢渊对林缚道,“乃瓦剌细作惯用之混矿印泥。瓦剌混矿印泥出现在此,足证其与敌国勾结。”
“都察院勘令用万年青,” 谢渊对照第三枚鹰翅靛青,旋即翻开《都察院物料账》,狼毫尖圈住 “上个月报损七张勘合符” 记录。“七张,” 谢渊望向林缚,又看向图谱上飞鹰主羽,“对应飞鹰之七根主羽,” 稍作停顿,“每根翎羽,” 冷声道,“都是一道通敌令。七根主羽与七张勘合符对应,通敌证据确凿。”
林缚迅速展开丈二长三法司官制图谱,飞鹰纹羽翼走向与衙署布局严丝合缝。谢渊指尖按在大理寺方位,青砖地面寒气透过指尖,让他心中愈发沉重。“鹰头藏密语,” 谢渊敲着王默供词,“负责篡改文书;” 手指移向刑部,停在 “提牢厅” 标记处,“鹰翅覆刑狱,该是放行缺额盐引;” 最后落在都察院 “巡按御史” 列,“鹰爪握勘合,” 声音陡然低沉,“监察之职,反成遮羞布。此布局与飞鹰纹对应,各部门内鬼职责分明,通敌脉络清晰。”
谢渊再次从紫檀匣中取出三法司印信拓片,每方拓片边缘风宪官骑缝印依旧醒目。“取《三法司印信定式》卷七,” 谢渊将放大镜对准第一枚飞鹰纹眼部,青蓝色在烛光下流转如活物。“大理寺正印用松烟墨,” 指尖划过拓片獬豸角,“此处硫黄却占墨色三成,” 突然冷笑,“王默私刻之假印,” 指腹碾过墨层,“竟藏在獬豸瞳孔里。假印藏于瞳孔,用心险恶至极。”
林缚又捧来刑部失窃案宗,再次确认朱砂印泥失窃记录。“去岁腊月初七,” 他手指再次划过 “三两七钱” 缺额,“恰与残页金属屑重量吻合。日期与重量再次印证,证据链愈发完整。” 谢渊用银针挑起第二枚飞鹰爪朱砂颗粒,在验墨石上碾开,火星中混着瓦剌特有的用于防水之矿粉标记。“此非寻常朱砂,” 谢渊对林缚道,“乃瓦剌细作惯用之混矿印泥。瓦剌混矿印泥再次出现,坐实通敌罪名。”
“都察院勘合符用万年青,” 谢渊对照第三枚鹰翅靛青,又翻开《都察院物料账》,狼毫尖圈住 “上个月报损七张勘合符” 记录。“七张,” 他望向图谱上飞鹰主羽,“对应鹰翼七根长翎,” 稍作停顿,“每根翎羽,” 冷声道,“都是一道通敌令。七根长翎与七张勘合符对应,通敌行径确凿无疑。”
林缚展开丈二长三法司官制图谱,飞鹰纹羽翼走向与衙署布局严丝合缝。谢渊指尖按在大理寺方位,青砖地面寒气袭人。“鹰头朝大理,” 谢渊敲着王默供词,“借刑名之便篡改文书;” 移向刑部时停在 “提牢厅” 标记,“鹰翅覆刑狱,” 指腹碾过 “缺额盐引放行” 会签,“实则是私放敌资之遮羞布;” 最后落在都察院 “巡按御史” 列,“鹰爪握勘合,” 声音陡然低沉,“监察之职,反成密道之钥匙。飞鹰纹与衙署布局对应,通敌布局一目了然。”
扫过残页边缘时,瓦剌文 “庚申日” 如活物般蠕动。谢渊对照《德佑历》,指尖在三法司会审日期上点出凹痕。“德佑三年、五年、七年,” 谢渊指节叩击历书,“每次会审后三日,” 望向窗外渐浓夜色,神色凝重,“瓦剌必犯边 ——” 突然抓起案头舆图,“雁门关、偏头关、娘子关,皆为三法司放行之缺额战马突破口。庚申日与边关战事关联紧密,通敌铁证如山。”
半片浸过硫黄水之残页在炭盆热气中渐渐卷曲,瓦剌文 “缺额已备,庚申破关” 缓缓显形。谢渊对照《边军密语集》,突然忆起周龙案密约暗号体系。“赤铁矿含量,” 谢渊用戥子称量残页金属屑,“三千七百引,” 指腹划过三法司放行记录,“与晋商转运之缺额盐引,” 冷声道,“丝毫不差。赤铁矿含量与缺额盐引对应,通敌交易清晰可见。”
手指划过残页边缘齿状缺口,与刑部关防模具仔细比对,磨损处弧形凹槽让谢渊瞳孔骤缩。“此非自然磨损,” 谢渊将印模按在残页上,三法司侍郎指痕清晰可见,“是有人,” 稍作停顿,“用官印在密道石砖,” 冷笑,“刻下通敌坐标。指痕与官印对应,通敌细节暴露无遗。”
当残页完全展开,背面墨渍在烛光下显影出微缩地图 —— 鹰喙所指会审厅地砖下,三道平行刻痕呈品字形排列。谢渊验墨石划过刻痕,硫黄味中混着铁锈味。“泰昌帝之血,” 谢渊声音低沉,“当年就渗在这砖缝里。泰昌帝血痕出现,背后故事令人深思。”
谢渊将残页置于烛台上方,飞鹰纹阴影投射在三法司衙署青砖地面,翼展恰好覆盖大理寺与刑部连廊。阴影交汇处,砖缝里蜡油渍突然泛出微光,此乃泰昌帝遗诏专用蜂蜡,混着朱砂与矿粉。“鹰羽十三根,” 谢渊细数阴影中翎毛,正好是三法司侍郎总数,“十分之一背叛,” 冷声道,“就能凿穿国之柱石。鹰羽与侍郎人数对应,叛国危害巨大。”
残页背后指甲刻字 “三法司印,飞鹰之翼” 在验墨石下显形,笔画深处嵌着细小金属片。谢渊顺着刻字方向望去,会审厅蟠龙柱阴影里,三枚飞鹰纹若隐若现 —— 每道纹路上,皆有三法司官印压痕。“他们用獬豸印之皮,” 谢渊敲着砖面, 声音发颤,“都成密道之砖。官印与飞鹰纹结合,通敌手段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