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轻剑斩黄泉 作品

第370章 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闻

卷首语

《大吴盐法考》载:"盐引者,国之重器也。器正而商通,器歪而国危。" 德佑十五年腊月,谢渊的烛火映照着马行地窖的砖缝,卤砂的涩味混着账册的霉臭扑面而来,未及销毁的墨迹在火光中显形,那不是普通的商账,而是大吴边军的骨血清单。

登舟望秋月,空忆谢将军。

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闻。

子时三刻,谢渊的勘合符在马行地窖的第七块青砖上顿住,砖缝里渗出的卤砂在烛下泛着青灰。"林缚," 他的靴底碾过砖面,"《盐引规制》卷四载,私藏账册者断指为戒。" 声音压过滴水声,惊起的蝙蝠扑棱着翅膀掠过烛火。

撬砖的声响惊起蝙蝠,半幅账册从夹层中滑落,"盐引换马" 的标题在火光下格外刺眼。谢渊的指尖划过墨迹,发现用的是镇刑司专用的硫黄墨:"德佑三年后的账。" 他的指腹擦过 "战马壹千五百匹","正是边军缺马最甚之时。"

林缚借着火折子细看,账册每页都标着 "忠勇侯府专用" 暗纹:"大人,三年来换马叁千匹。" 他指向 "瓦剌" 一栏,"半数已入关。" 谢渊的目光扫过 "边军" 列,只有寥寥五百匹驽马,齿龄记录全被改小。

账册末页的卤砂画着三个重叠盐引,与周龙密牍的分赃符号如出一辙。谢渊的勘合符扫过,显形出瓦剌文 "三法司"—— 这是飞鹰厂余党的新暗码。

地窖深处传来石门闭合声,谢渊的勘合符突然发亮,照见石壁上的镇刑司飞鹰纹。"是灭口!" 他拽住林缚冲向暗门,却见门闩刻着忠勇侯府的双狮纹,与商队领队的刀柄完全一致。

当他们撞开暗门,地道尽头的火光中,几个黑影正往井里倾倒账册。谢渊的勘合符扫过,发现那些未及销毁的残页,都标着 "三法司会签"。

回到驿馆,谢渊命医正化验账册墨迹:"硫黄墨中掺涿州赤铁矿。" 他敲着《文房墨谱》,"镇刑司王经历的独门配方。" 林缚比对字迹,发现与镇刑司存档的王富康笔录完全一致。

"三年前的缺马案。" 谢渊望着 "战马入关" 的日期,"正是王经历主管刑房时。" 账册里的每个数字,都像一把刀,剜着他心中的边关。

译官破解卤砂画的三叠盐引,发现每叠代表三法司的一个要害部门:上叠镇刑司掌印、中叠户部掌引、下叠太仆寺掌马。"大人,这是三法司内鬼的联络符号。" 译官的手在发抖。

谢渊的目光落在账册末页,三个盐引的叠角处,隐约可见 "王琼萧忠 李富" 的花押 —— 正是此前伏法的三巨头余党。

将账册与《盐引底册》《边军马籍》比对,发现每道盐引都盖着三法司的官印:"镇刑司批文。" 他的指节敲在 "病马淘汰" 章,"户部备案,太仆寺盖马印。" 谢渊冷笑,"好个三堂会审,实则通敌。"

林缚突然指着某页:"大人,这里的战马数目。" 他的声音低沉,"与萧将军的边报完全吻合。" 谢渊知道,这些数字背后,是三千边军的性命。

丑初刻,马行的护院头目被押至,胸口的五瓣花烙在火光下泛着硫黄味。"说,三叠盐引是什么意思?" 谢渊的声音比地牢的风更冷。

头目盯着勘合符突然笑了:"谢大人查了三年,就没发现您的印信早被换了?" 林缚按住腰间的勘合符,发现暗扣有撬动痕迹。谢渊的瞳孔骤缩,终于明白为何每次查案,总会有证据提前销毁。

谢渊将头目供词与三法司官册比对,发现其袖口的飞鹰纹,与镇刑司掌印太监的服饰暗纹一致。"你是镇刑司的暗桩。" 他敲着《镇刑司暗桩名录》,"三年前的涿州矿难,也是你们干的。"

头目突然咬舌,血沫在地上画出三叠盐引。谢渊的勘合符扫过,显形出瓦剌文 "三月合围"—— 比此前破获的密约早了半年。

从头目身上搜出的腰牌,在勘合符下显形出 "三法司行走"。谢渊望着腰牌,忽然想起周龙密牍里的 "三虎":"掌印虎、掌钱虎、掌马虎,还有一虎在三法司。"

头目临终前的冷笑,让谢渊意识到,官腐的根系,比他想象的更深。

谢渊命人化验三法司官印的印泥,发现户部印泥含涿州卤砂、镇刑司印泥含硫黄、太仆寺印泥含蓝铜矿 —— 正是账册暗码的三色标记。"每方官印,都是内鬼的信号。" 他望着化验单。

掌印官跪地禀报:"大人,三年前换印时,卑职被逼刻下飞鹰纹..." 话未说完,七窍溢血而亡,掌心攥着半片盐引,背面画着三叠暗码。

翻开《三法司官册》,谢渊发现三位新晋官员的花押,与账册末页的暗码完全一致:"礼部侍郎张大人。" 他指向 "张" 字缺笔,"镇刑司经历李大人,太仆寺丞王大人,你们的花押该给瓦剌汗王看看。"

林缚的密报证实,这三人近期都与忠勇侯府有书信往来,信封上的火漆印,正是三叠盐引。

玄夜卫在三法司后堂,搜出与账册同款的硫黄墨密信,用瓦剌文写着:"新盐引已备,战马待发。" 谢渊的勘合符扫过,显形出三个花押 —— 正是官册上的三位官员。

"好个 ' 三法司会签 '。" 他将密信拍在案上,"你们签的不是国法,是大吴的降书。"

五、边将密报?危机四伏

萧枫的急报在卯时送达,封皮的獬豸纹蜡印被冷汗浸透:"瓦剌斥候增多,战马掌纹现三叠盐引。" 谢渊展开军报,地图上的红点正沿着三法司内鬼的防区推进。

"三月合围。" 他的目光落在账册末页,"比预计提前了两月。" 军报的末句,萧枫用暗语写着:"三法司印,恐已全失。" 谢渊的勘合符在 "印" 字上发烫,那是玄夜卫的特级警讯。

谢渊命人拓下瓦剌战马掌纹,与账册暗码比对,发现蹄铁内侧的三叠盐引,正是内鬼的通关密码。"他们用我们的暗码,畅通无阻。"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甘。

验铁官呈上蹄铁样本:"大人,材质是涿州私铁。" 他翻开《矿物化验册》,"含硫量三成七,与镇刑司甲叶一致。"

大同总兵府传来急报:"各营战马倒毙率回升。" 谢渊望着《边军布防图》,标注战马的红圈正在逐个消失,"余者皆现改齿痕迹。" 他知道,这是内鬼在新战马中混入驽马。

"传令萧将军,用磁石马掌,专破三叠盐引纹。" 窗外,寒风卷起细沙,在地上画出飞鹰的轮廓,与账册暗码重叠。

六、刑房夜审?毒计揭晓

寅时,三位涉案官员被带入刑房,镇刑司的烙铁在火上泛着红光,却照不亮他们眼中的阴鸷。"张大人,您批的盐引,换了多少瓦剌的铠甲?" 谢渊晃动车马行账册。

礼部侍郎张大人冷笑:"谢大人以为,杀了我们,飞鹰厂就没了?" 他的袖口滑落,露出与头目相同的五瓣花烙。

烙铁落下前,太仆寺丞王大人终于招认:"每道盐引,镇刑司抽三成。" 他指向张大人,"礼部批文,太仆寺盖印,您以为忠勇侯府只是个幌子?"

谢渊的目光骤冷,终于明白,忠勇侯府不过是台前木偶,真正的操控者,是三法司的内鬼。

张大人突然服毒,毒丸表面的三叠盐引纹,与账册暗码完全一致。谢渊捡起毒丸,发现来自镇刑司的 "断舌丸"—— 这是内鬼最后的灭口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