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第2页)
午时初刻,城隍庙的天井飘起细雪。谢渊望着正在敷药的百姓,见他们腕间的红绳都系着不同的绳结:有的是 "单死扣" 对应断指匠人,有的是 "双环结" 对应焚尸家属,每个绳结旁都用墨笔写着极小的 "丙巳" 编号。玄夜司校尉呈上从魏王府搜出的《百姓刺青账》,"吴" 字刺青的登记页上,朱砂批注 "伪吴余孽,斩"—— 墨迹正是萧烈的亲笔。
"原来逆贼早把百姓当贼," 谢渊的铁尺敲在《大吴律》刻本上,"律文第二十七款:民有疾,官当医;民有冤,官当雪。" 他望向正在给孩童喂药的陈虎,少年衣襟上的砖窑红土与药碗里的药膏浑然一色,"陈虎,把你爹教你的《救急方》传给医正,这些红土药膏,是匠人拿命换的秘方。"
片尾:
申时初刻,邺城的百姓陆续离开医馆,每个走出的人都在门楣留下半片砖窑残瓦 —— 那是他们对律法的无声托付。谢渊捡起一片残瓦,见瓦背用指甲刻着 "丙巳 - 零一 陈六",正是七年前第一个断指刻范的匠人。更漏司军士呈上从偏将处搜出的密信,"屠城立威,震慑匠人" 的字迹旁,画着魏王府私窑的地形图,每个窑洞都标着 "焚尸" 记号。
"大人," 陈虎捧着最后一碗药膏,"这些红土,是不是和我爹刻范时流的血一样热?" 谢渊抚过少年腕间的红绳,绳结里还缠着半根断指骨殖:"当年你爹把红土秘方缝在你襁褓里,就是知道终有一天,律法会用这土疗愈伤口。" 他抽出断笏,笏身裂痕在艾草烟雾中若隐若现,"记住,百姓的刺青不是罪证,是大吴的民心;砖窑的红土不是药引,是匠人的魂。"
酉时三刻,邺城的暮色漫过城隍庙的飞檐。谢渊望着医馆外墙新刷的《大吴律》条文,朱砂字迹在砖窑红土的底色上格外醒目。他知道,这场安民之战护的不仅是百姓性命,更是护住了匠人用血泪凝结的民心 —— 当红土药膏治愈灼伤,当 "吴" 字刺青重见天日,那些被逆贼刻在砖窑墙上的 "烈" 字火印,终将在律法的光照下,显露出 "吴" 字最初的模样。
戌时初刻,更夫的梆子声里传来若有若无的《断指谣》。谢渊站在城隍庙的断梁下,见陈虎正教小孩子们打 "三叠扣",绳结在灯笼光里晃出 "丙巳" 的影子。他忽然明白,所谓安民,从来不是简单的出榜禁杀,而是让百姓知道:大吴的律法,会像砖窑红土一样,渗进每道伤口,护住每个魂灵,哪怕逆贼的火毒再烈,也烧不毁这用血泪凝成的安民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