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活人桩

祠堂的九根青铜柱在血雨中震颤，柱身傩面浮雕的獠牙间渗出黑水。凌霜攥紧母亲的花神面具，面具内侧突然刺出骨针，在她掌心烙出北斗七星状的灼痕。寒潭中的水晶棺发出共鸣，三百具棺椁同时开启，历代龙女尸身竟如提线木偶般悬空起舞。

"这才是真正的《斩龙台》。"红伞女子跃下飞檐，腕间银铃震碎两具水晶棺。棺中尸身的嫁衣碎片如蝶群纷飞，在青铜柱间拼出凌家族谱——凌霜的名字恰好卡在青龙七寸的位置。

凌霜挥剑斩向族谱，剑锋却穿透虚影劈中供桌。腐烂的供品里滚出个陶罐，罐中泡着九枚心脏，每颗都穿着写有生辰八字的银针。最鲜嫩的那颗心尖上，刺着她周岁时戴过的虎头鞋。

"小心头顶！"红伞女子突然甩出伞骨钉住梁柱。原本悬挂祖宗牌位的绳索齐齐断裂，牌位背面露出密密麻麻的孔洞，无数蛊虫喷涌而出，在空中聚成母亲的模样。

虫群凝成的人像突然开口："霜儿，去东厢房找妆奁..."话未说完，幽冥阁主的青铜铃从地底升起，声波震散虫群。凌霜趁机撞开东厢房的雕花门，霉味扑面而来——二十年前母亲出阁时的妆台竟纤尘不染，菱花镜里还凝着半盒胭脂。

铜镜突然映出血色。凌霜看见幼年的自己躲在妆台下，透过雕花缝隙目睹母亲被拖进祠堂。那时的青铜柱上缠着锁链，链头拴的却不是龙，而是个浑身长满傩面的怪胎。

"那是你双生弟弟。"红伞女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掀开衣襟，腰腹处赫然有道蜈蚣状的缝合疤，"当年凌家把龙魂一分为二，男胎炼成镇墓兽，女胎养作容器。"

妆奁最底层的暗格在此刻弹开。褪色的戏折子里夹着半幅婴孩襁褓，布料上的双鱼纹与染坊陶瓮的封印完全一致。当凌霜将两半玉珏拼合时，祠堂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纵横交错的俑道——每尊陶俑都长着凌家人的脸，空洞的眼窝里插着燃烧的犀角烛。

俑道尽头的祭坛上，九具无头尸身围成圆圈。她们穿着不同年代的嫁衣，手中都捧着颗傩面头颅。当凌霜靠近时，头颅突然齐唱："七步断肠路，三步锁魂桥，龙女回头万事消..."

红伞女子突然惨叫。她的龙鳞纹如活蛇般游向祭坛，在青砖上蚀出古老傩舞的步法图。凌霜按图踏出七星步，祭坛中央的石板应声翻转，升起具贴满黄符的柏木棺——棺中女子戴着母亲的面皮，双手交叠处压着本《傩戏通幽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