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微冷 作品

番外篇 苍狼后裔(第2页)

“小‘劫’呀,”她的声音依旧清脆,却像裹着蜜糖的砒霜,一字一句,清晰地送入叶狼裔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别怕疼哦。等把你身体里那些‘苍’的味道洗干净,你就变回干干净净的‘饵’了。”她伸出小手,对着叶狼裔的方向,极其随意地,如同掸去衣服上的灰尘般,轻轻一拂。

“然后呀,我们再去钓更多、更大、更坏的虫子!”

随着她小手拂过——

轰隆!!!

叶狼裔头顶上方,那片被污秽红光浸染得如同凝固血块的空间,骤然塌陷!一只完全由粘稠、蠕动的污秽暗红能量构成的巨爪,撕裂了空间,带着吞噬一切的恶意和无数旧神尖啸的残响,如同地狱探出的魔掌,朝着下方被侵蚀得几乎失去反抗能力的叶狼裔,狠狠抓下!

死亡的阴影,冰冷、污秽、带着被彻底抹除存在意义的绝望,瞬间将叶狼裔彻底笼罩!他体内的苍蓝碎片发出最后一声濒死的哀鸣,光芒彻底黯淡。眼前,只剩下那只遮蔽了整个破碎苍穹的污血巨爪!

意识,在无边无际的冰冷污秽中,飞速沉沦。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铁钎,从四肢百骸的每一个角落,蛮横地刺入灵魂深处。那不再是血肉的撕裂感,而是存在本身被粗暴拆解、被污秽洪流冲刷同化的终极痛楚。苍蓝的星图在他皮肤下疯狂扭曲、挣扎,如同落入滚烫油锅的活鱼,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大片大片的区域被粘稠的暗红色彻底覆盖、吞噬。手中那块曾是力量象征的碎片,此刻冰冷沉重,光芒尽失,表面爬满了蛛网般蠕动的暗红纹路,像一颗被污染的心脏,徒劳地跳动着微弱的反抗。

那只由纯粹污秽与旧神憎恨凝聚的巨爪,遮蔽了破碎的天穹,带着令人窒息的恶意,抓握而下!死亡的气息,冰冷、滑腻、带着彻底湮灭的意志,如同亿万条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每一寸肌肤,勒紧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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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饵……”

“钓虫子……”

女童那清脆又漠然的声音,如同魔咒,在濒临崩溃的意识里反复回响。过往的一切——赌坊里的麻木慵懒,觉醒碎片时的苍茫悸动,踏天而行的少年意气,面对云不羁时的狷狂锋锐——都在这一刻被这残酷的真相撕扯得粉碎。原来,那俯瞰星穹的孤高,那对抗天道的决绝,那自以为是的宿命……不过是提线木偶一场盛大而悲哀的表演。他的存在,他的挣扎,甚至他的“觉醒”,都只是更高意志随手布下的一枚棋子,一个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活饵!

一种比死亡更深的寒意,一种被彻底玩弄、被彻底否定的虚无感,如同最深沉的九幽寒泉,从灵魂最深处涌出,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痛楚与愤怒。

“呵……”一声极轻、极淡,带着无尽疲惫与自嘲的叹息,在叶狼裔的喉咙深处滚动。在意识即将被污秽巨爪彻底捏碎、被那古老意志完全同化的最后刹那,他眼中那最后一点挣扎的苍蓝星火,倏然……熄灭了。

并非绝望的熄灭。

而是一种……看透后的寂灭。

就像赌坊里,他将最后一摞铜钱推出去时,眼底深处那万事不入心的厌倦。就像屋顶塌陷、兽角贯掌时,他最初那懵懂茫然的平静。

输赢?生死?宿命?真相?

不过……都是天地间一场无聊的闹剧。

既然如此……

何必挣扎?何必愤怒?何必……不甘?

来吧。都来吧。抹杀也好,同化也罢,将这错误的存在,将这荒诞的“劫”,彻底归零。

他放弃了抵抗。任由那污秽的洪流冲垮意识的堤坝,任由那冰冷的巨爪攥紧灵魂。身体上的苍蓝星图彻底黯淡,被暗红完全覆盖。他像一个被抽空了所有生气的破旧人偶,悬停在污秽巨爪的掌心,等待着最终的湮灭。

“不!!!”

一声嘶哑、扭曲、带着某种信仰崩塌后极致痛苦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嚎,猛地炸响!是云不羁!

他目睹了这一切。目睹了天道化身如何用最残酷的方式玩弄“苍”之碎片,如何唤醒旧神意志吞噬它的造物,又如何用一句轻飘飘的“不干净了”将他引以为傲的秩序本源彻底否定!那层笼罩在他身上的秩序白光剧烈沸腾、扭曲,如同被泼上强酸的锦缎,发出刺耳的“嗤嗤”声,光芒急速黯淡。他完美无瑕的脸庞上,那道细微的裂痕骤然扩大,如同精美的瓷器被狠狠砸出一道深痕,从中透出一种混乱、狂暴、近乎走火入魔的驳杂光芒!

天道……这就是他誓死守护的“秩序”?!这就是不容置疑的“真理”?!用凡胎污秽之躯行此悖逆之举,亲手唤醒混沌,只为……“钓鱼”?!

一种被彻底愚弄、被彻底背叛的狂怒,混合着信仰崩塌带来的极致混乱与痛苦,如同失控的火山,在他体内轰然爆发!他不再是为了守护秩序而战,而是为了……撕碎眼前这荒诞的、亵渎了他所有信念的“真相”!

“给我——破!!!”

云不羁双目赤红,那亿万星辰生灭的异象彻底被狂暴的混乱能量取代!他不再维持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如同一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将体内所有驳杂狂暴的力量——秩序、混乱、痛苦、愤怒——不顾一切地压缩、凝聚于右手!那只修长如玉的手,此刻青筋暴突,皮肤寸寸龟裂,流淌出金红交错的、混乱的能量血液!

他对着那只即将攥紧叶狼裔的污秽巨爪,对着那悬浮在污秽红光中的女童身影,发出了倾尽所有、玉石俱焚的一击!

一道不再是纯白,而是金红与漆黑疯狂交织、扭曲旋转的毁灭光束,带着云不羁信仰崩塌后的无尽怨毒与疯狂,撕裂了污秽的红光,狠狠撞向那只巨爪和其后的女童!

轰——!!!!

这一次的爆炸,比之前叶狼裔与云不羁的对撞更加恐怖!那是秩序守护者信念崩塌后的终极反噬,是天道意志与旧神力量正面碰撞的余波!

金红漆黑的毁灭光束与污秽巨爪狠狠撞在一起!恐怖的能量风暴瞬间将碰撞点周围数块庞大的浮陆残骸彻底汽化!空间不再是塌陷,而是直接湮灭出一个巨大、不断扭曲扩张的虚无空洞!狂暴的冲击波混杂着秩序碎片、污秽洪流和旧神的尖啸,如同灭世的潮汐,横扫一切!

那只抓向叶狼裔的污秽巨爪,在这狂暴的、完全失控的冲击下,猛地一滞,表面炸开无数道巨大的裂痕,粘稠的暗红能量如同脓血般四溅飞射!

而悬浮于巨爪之后、抱着布娃娃的女童身影,在那毁灭性的冲击波临体的瞬间,她脸上那天真无邪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打扰了“游戏”的、纯粹的、冰冷的愠怒。她周身那层看似无害的空气猛地扭曲、凝固,形成一面绝对防御的屏障。毁灭的冲击波撞在上面,发出沉闷如击重革的巨响,屏障剧烈波动,却并未破碎。只是,她脚下那块巨大的浮陆,在冲击的余波中轰然解体,化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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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中心,在那只污秽巨爪被冲击得裂痕遍布、力量紊乱的刹那——

那只被暗红完全覆盖、如同死物般悬停在巨爪掌心、放弃了所有抵抗的手,那属于叶狼裔的右手,食指指尖,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指尖之下,正是那块被污秽纹路爬满、光芒尽失、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的苍蓝碎片。

没有光芒爆发。

没有力量奔涌。

只有一种……极致的“空”。

一种洞穿了输赢、看淡了生死、了悟了自身不过是一枚“饵”之后,所达到的……无念无想,万籁俱寂的“空”。

在这绝对的“空”之中,在那污秽意志因巨爪受创、同化之力出现瞬间紊乱的缝隙里,那块沉寂的碎片核心,一点微渺到几乎无法察觉、纯粹到不含任何杂质的苍蓝星芒,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缕光,悄然……点亮。

它太微弱了。微弱到瞬间就被狂暴的能量风暴和污秽红光所淹没。

微弱到连近在咫尺的云不羁和那天道女童都毫无察觉。

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悖论。

一种在绝对的否定与湮灭中,于“空”之极处,悄然萌发的……“有”。

叶狼裔那被污秽覆盖的眼睑,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毁灭的风暴在九重天墟的核心肆虐,如同宇宙初开时最暴烈的胎动。金红与漆黑交织的混乱光束,源自云不羁信仰崩塌后的终极反噬,狠狠撞碎了污秽巨爪的一角!粘稠如脓血的暗红能量如同被砸烂的脏器,四散飞溅,发出令人作呕的嗤嗤声。巨爪发出亿万亡魂叠加的、痛苦而暴怒的尖啸,那抓握的势头猛地一滞,同化叶狼裔的污秽洪流也出现了刹那的紊乱。

就在这能量风暴最狂暴、毁灭性冲击波横扫一切的瞬间——

那只悬停在污秽巨爪掌心、被暗红彻底覆盖、如同死物般的手,食指指尖,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动作细微得如同蝴蝶垂死时的振翅,在毁天灭地的轰鸣中无声无息。指尖之下,紧贴着那块爬满蛛网状暗红纹路、如同被污染心脏般微弱搏动的苍蓝碎片。

没有光芒爆发。没有力量奔涌。只有一种……极致的“空”。

一种洞穿了输赢,看淡了生死,了悟了自身不过是一枚精心编织的“饵”之后,所达到的无念无想、万籁俱寂的“空”。过往的愤怒、不甘、被愚弄的耻辱、少年意气、苍茫孤高……所有炽烈的情感,都在那一声自嘲的叹息中,焚成了冰冷的余烬。

在这绝对的“空”之中,在那污秽意志因巨爪受创、同化之力出现瞬间缝隙的罅隙里,那块沉寂碎片的最核心处,一点微渺到几乎无法察觉、纯粹到不含任何杂质的苍蓝星芒,如同宇宙诞生之初、于绝对虚无中悄然绽放的第一缕光,悄然……点亮。

它太微弱了。微弱得瞬间就被狂暴的能量风暴、污秽的红光、混乱的冲击波彻底淹没。微弱得连近在咫尺、因信仰崩塌而陷入疯狂反噬的云不羁,和那悬浮在毁灭风暴中心、因“游戏”被打扰而首次浮现愠怒的天道女童,都毫无察觉。

但这微芒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悖论!

一种在绝对的否定与湮灭中,于“空”之极处,悄然萌发的……“有”!

一种跳出了“饵”的宿命,跳出了天道织就的罗网,甚至跳出了“苍”与“劫”的二元对立的……纯粹的本源之光!

叶狼裔那被污秽暗红覆盖、如同凝固血痂般的眼睑,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

“哼!”

一声冰冷的、带着绝对主宰意志的轻哼,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心!那悬浮在污秽红光背景中的女童,小小的脸上再无半分天真。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眸深处,冻结的漠然已被纯粹的愠怒取代,如同被蝼蚁弄脏了玩具的神只。

她无视了下方因反噬而力量失控、周身秩序白光剧烈扭曲、气息混乱衰败的云不羁——这个曾经的“大狗狗”在她眼中,已经彻底沦为需要清理的“不洁”之物。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锁定了那只污秽巨爪掌心中,那团即将被彻底吞噬、同化的“饵”。

云不歇那玉石俱焚的一击,虽然撼动了污秽巨爪,却也彻底激怒了这具承载天道意志的凡胎化身。这场“钓鱼游戏”出现了计划外的噪音,必须立刻结束!

“坏狗狗,弄脏了我的网!”女童的声音依旧带着孩童的腔调,却冰冷得如同九幽寒铁。她抱着破布娃娃的小手微微抬起,对着下方那只裂痕遍布、能量紊乱的污秽巨爪,极其随意地凌空一点。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至高规则力量的意志瞬间降临!如同最精准的指令,直接贯入那由旧神憎恨与混乱凝聚的巨爪核心!巨爪上那些被云不羁混乱光束炸开的裂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粘稠的暗红能量强行弥合!巨爪内部混乱暴走的意志瞬间被抚平、理顺,重新凝聚起比之前更集中、更纯粹的吞噬与同化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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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再理会周遭肆虐的能量风暴,目标只有一个——掌心那团即将熄灭的“饵”!污秽的红光骤然内敛、压缩,化作无数条滑腻冰冷的暗红能量触须,如同活物般疯狂钻向叶狼裔被覆盖的身体,要将他最后一点存在痕迹彻底抹除、融入这永恒的混乱!

同时,女童那双冰冷的眼眸,漠然地扫向下方气息混乱、力量跌宕、眼中交织着痛苦、混乱和一丝难以置信的云不羁。

“清理掉。”她小嘴微张,吐出三个字,如同处理一件废弃的垃圾。

话音落下的刹那,云不羁周身那本就剧烈扭曲、如同被泼了浓墨的秩序白光屏障,猛地向内坍缩!一股源自更高位阶的、纯粹的“排斥”与“格式化”力量,如同无形的天罚之锁,瞬间缠绕上他的本源核心!这不是攻击,而是……剥夺!是天道意志对他这个“不洁”守护者的彻底否定与回收!

“呃啊啊——!”云不羁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比被旧神意志冲击更甚!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力量、存在的根基,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剥离、分解!眉心那道代表秩序崩溃的裂痕瞬间扩大、蔓延,如同碎裂的冰面,爬满了他俊美的脸庞!金红与漆黑的混乱能量从他龟裂的皮肤下疯狂溢出,与那被强行剥离的秩序白光激烈冲突、湮灭,让他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能量熔炉!

他死死盯着上方那个小小的身影,眼中再无半分敬畏,只剩下被彻底抛弃、被玩弄于股掌的极致怨毒和一种信仰彻底崩塌后的疯狂!他引以为傲的秩序,他守护的天道……原来,从来都只是将他视为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这认知带来的痛苦,远超肉体的崩溃!

就在污秽巨爪的暗红触须即将彻底淹没叶狼裔,云不羁的秩序本源即将被天道意志强行格式化回收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微弱到极致、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嗡鸣,在叶狼裔的意识之海中响起。

不是碎片的力量。

不是苍的意志。

甚至不是“劫”的宿命。

而是那点于“空”中萌发的、纯粹到不含任何属性的本源星芒,在污秽力量即将完成最后吞噬的临界点,极其自然地……扩散了一下。

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微尘,荡开一圈无形的涟漪。

这涟漪无声无息地拂过那些疯狂钻刺的污秽触须。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由纯粹混乱与憎恨凝聚、足以侵蚀法则的恐怖触须,在接触到这无形涟漪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绝对的虚无,如同最精密的机械撞上了无法理解的逻辑错误!它们的“侵蚀”动作猛地僵住,能量结构出现了极其细微、却又致命的紊乱!它们并非被阻挡,也非被净化,而是……失去了目标!仿佛它们所针对的“存在”,在那一瞬间,彻底“空”掉了!如同试图抓住一缕风,握住一捧水!

这僵直,只持续了亿万分之一刹那!

但对于那点纯粹星芒而言,足够了!

就在污秽触须因“目标消失”而逻辑紊乱的这亿万分之一刹那,那点深藏于污染碎片核心的苍蓝星芒,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骤然……活跃!

不是爆发!而是……一种极致的“共振”!

它不再试图对抗污秽的侵蚀,不再呼唤“苍”的力量,而是以一种玄奥的频率,极其微弱地……与周围那狂暴肆虐、污秽混乱、甚至包括云不羁体内失控崩解的驳杂能量……产生了共鸣!

嗡——!

叶狼裔体内,那块被暗红纹路爬满的碎片,猛地一震!表面那些如同活体血管般蠕动的污秽纹路,竟在这奇异的共振频率下,如同被投入滚烫铁板的冰霜,瞬间变得迟滞、黯淡!碎片核心那点纯粹的星芒,如同穿透污浊冰层的阳光,第一次清晰地透射出来!虽然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无法被任何污秽沾染的纯净!

更诡异的是,这奇异的共振频率,如同投入混乱池塘的石子,瞬间扩散!

正被天道意志强行格式化、剥离秩序本源的云不羁,身体猛地一僵!他体内那金红混乱与秩序白光激烈冲突、湮灭的能量,在这股微弱却奇特的共振频率扫过时,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极其诡异的……平衡!那被强行剥离的痛苦,那力量失控的混乱,被这“空”之频率抚平了亿万分之一瞬!这短暂的平衡,如同在即将爆炸的熔炉里投入了一颗绝对零度的冰核,虽然无法扑灭爆炸,却为他濒临崩溃的意识,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就连那只被女童意志强行理顺、重新凝聚力量抓下的污秽巨爪,其内部汹涌奔流的混乱意志洪流,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无法理解的共振频率,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仿佛一条狂暴的怒江,突然撞上了一块无形的礁石,水流出现了一个微不可查的涡旋!

这变化太细微,太短暂!

如同在惊涛骇浪的海面上,一个转瞬即逝的小小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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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已经足够了!

“嗯?!”悬浮于污秽红光之上的天道女童,那双冰冷愠怒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真正的意外!不是被打扰游戏的恼怒,而是一种计划彻底偏离轨道、变量超出掌控的……惊疑!

她感知到了!

感知到了那在污秽巨爪掌心、在即将被彻底吞噬湮灭的“饵”的核心,那一点微弱到极致、却又纯粹到无法理解、甚至能短暂干扰混乱与秩序本身运行逻辑的……奇异存在!

这存在,不在她的“网”中!不在她为“劫”预设的任何一种结局里!它像一颗凭空出现的、无法被计算的“奇点”!

她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第一次失去了所有孩童的拟态,只剩下一种属于至高意志的、冰冷的审视与……一丝被冒犯的、如同神只发现蝼蚁竟敢篡改神谕般的……绝对杀机!

“变数。”她红润的小嘴微张,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再清脆,而是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回荡在混乱的天墟风暴中。

随着“变数”二字落下,她怀中的那个破旧布娃娃,那用劣质线缝制的、被她小手无意识扯得歪斜的嘴角,猛地向上撕裂!一直咧到了耳根的位置!露出了里面填充的、肮脏发黑的棉絮!一双用粗糙墨点画出的、毫无生气的眼睛,骤然转向下方叶狼裔的位置!

一股比污秽巨爪更加纯粹、更加冰冷、更加不容置疑的“抹除”意志,如同无形的天罚之矛,瞬间锁定叶狼裔体内那点刚刚亮起的纯粹星芒!

她要的不是吞噬,不是同化,而是将这超出计算的“变数”,彻底、干净、不留一丝痕迹地从存在层面……抹去!

与此同时,下方陷入短暂诡异平衡的云不羁,在那点纯粹星芒的共振带来的亿万分之一瞬喘息中,他那双被混乱和痛苦充斥的眼眸,透过自身力量的剧烈冲突和崩溃,也死死“看”向了污秽巨爪的掌心!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被暗红覆盖的身体深处,那一点穿透污秽、微弱却纯净得刺眼的……星芒!

看到了那星芒之下,叶狼裔微微颤动的眼睑!

一种荒谬绝伦、却又如同闪电般劈开所有迷雾的念头,带着信仰崩塌后极致的混乱与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猛地冲入他濒临崩溃的意识:

原来……他和我……都是弃子!

但这枚弃子……竟成了唯一的变数?!

撕碎这网!撕碎这该死的命运!哪怕……拉着这变数一起!

“哈哈……哈哈哈!”云不羁突然发出疯狂而扭曲的大笑,混合着鲜血从龟裂的嘴角涌出。他不再抵抗那来自天道的格式化剥离,反而将体内所有残存的、混乱与秩序激烈湮灭产生的、最狂暴最不稳定的毁灭性能量,不顾一切地……引向自己的眉心!引向那道代表秩序崩溃的裂痕!

“一起……死吧!!!”他双目赤红,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极致疯狂,将自己化作了一颗人形的、即将引爆的混沌炸弹!目标,直指上方那只污秽巨爪和爪心的叶狼裔!他要将这潭水,彻底搅浑!将这网……炸个窟窿!

污秽巨爪带着女童的绝对抹杀意志轰然抓下!

云不羁化作混沌炸弹,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冲天而起!

叶狼裔体内,那点于“空”中萌发的纯粹星芒,在两道毁灭性力量的夹击下,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异常顽强地,微微闪烁了一下。

“变数。”

“一起死吧!!!”

冰冷如天宪的审判与疯狂扭曲的咆哮,如同两道毁灭的洪流,在这片埋葬世界的坟场上空轰然对撞!

天道女童怀中的破布娃娃,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肮脏发黑的棉絮,那双粗糙墨点画就的死寂眼眸,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瞬间锁定了叶狼裔体内那点微弱却纯净得刺眼的星芒!一股纯粹到极致、冰冷到绝对零度的“抹除”意志,如同无形的天罚之矛,无视了空间与能量的阻隔,无视了污秽巨爪的阻隔,精准无比地刺向那点星芒的核心!这不是吞噬,不是同化,而是要将这超出计算、亵渎了既定轨迹的“错误”,从存在的根源上,彻底、干净、不留一丝痕迹地……擦除!

下方,云不羁狂笑着,鲜血从龟裂的嘴角和皮肤裂缝中喷涌而出,金红混乱与秩序白光在他体内疯狂湮灭、冲突,释放出毁灭性的不稳定能量。他将自己化作了最后的祭品,一颗人形的混沌炸弹,不顾一切地压缩着这足以将数块浮陆彻底汽化的毁灭之力,将其引向眉心那道最深、最黑暗的裂痕!目标,正是上方那只抓握着叶狼裔的污秽巨爪!他要将这束缚他、愚弄他、最终抛弃他的“网”,连同这唯一的“变数”,一起炸个粉碎!这是信仰崩塌后,最绝望也最疯狂的……烟花!

两股毁灭性的力量,一道自上而下,冰冷精准,代表着天道对“错误”的终极修正;一道自下而上,狂暴混乱,承载着弃子对命运的终极反叛!它们的焦点,正是污秽巨爪掌心中,那被暗红覆盖、体内星芒微弱闪烁的叶狼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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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能量风暴的呼啸,旧神的尖啸,空间湮灭的嘶鸣……一切声音都模糊远去。

叶狼裔的意识,沉浮在那片绝对的“空”之中。外界毁灭的洪流,如同隔着厚重的琉璃观看。那点纯粹星芒的微弱共振,是他唯一感知的坐标。

当那道冰冷如宇宙背景辐射的“抹除”意志降临,当云不羁那同归于尽的狂暴能量即将引爆的瞬间——

那点星芒,不再闪烁。

它……消失了。

并非熄灭,而是彻底地融入了那片“空”。

如同水滴回归大海,没有痕迹,没有涟漪。

绝对的寂灭,绝对的虚无。

就在这“空”之极处,在那点星芒彻底消融于虚无的临界点——

嗡!

一种无法形容的“吸力”,或者说“包容”,以叶狼裔为核心,悄然……诞生!

它不是力量,不是法则,甚至不是意志。

它是“空”本身对“有”的……自然反应。

如同平静的湖面,对投入石子的……接纳。

那道代表着天道绝对意志的“抹除”之矛,蕴含着无上规则之力,足以将一方小世界从时空长河中彻底抹去的恐怖力量,在刺入这片“空”的瞬间,如同刺入了最深沉的虚无!没有碰撞,没有抵抗,没有能量的湮灭!那冰冷精准、足以修正一切错误的规则之力,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就这么……消失了!被那片纯粹的、不含任何属性的“空”,彻底地……包容、消解、归于寂无!

同一刹那,云不羁引爆了自身!眉心那道裂痕如同破碎的镜面,瞬间扩张成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金红混乱与秩序白光湮灭产生的、足以毁灭星辰的混沌能量洪流,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灭世狂龙,带着他最后的疯狂与怨毒,狠狠撞向上方的污秽巨爪!

轰隆——!!!!

这一次的爆炸,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恐怖!那是秩序守护者生命与信念的终极献祭,是混乱与秩序在崩解瞬间释放的宇宙级烟花!爆炸的中心,空间不再是湮灭空洞,而是直接坍缩成了一个不断旋转、吞噬着光线与物质的微型奇点!狂暴到无法想象的能量冲击波,混合着云不羁最后那声充满不甘与解脱的咆哮的残响,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声呐喊,横扫而出!

那只由纯粹污秽与旧神憎恨凝聚、被女童意志强行弥合的巨爪,首当其冲!

咔嚓!咔嚓!咔嚓!

足以抵御云不羁之前全力一击的巨爪,在这股由内而外引爆的、完全失控的混沌能量面前,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艺术品!无数道巨大的裂痕瞬间爬满爪身,粘稠的暗红能量如同溃堤的脓血洪流,疯狂地从裂缝中喷溅、逸散!巨爪内部那被强行理顺的旧神意志,再次陷入狂暴的混乱,发出亿万重叠的痛苦尖啸!那抓握的力量瞬间溃散!

爆炸的余波,裹挟着污秽巨爪崩解的碎片和狂暴的混沌能量,狠狠地冲击在巨爪后方、悬浮于污秽红光中的天道女童身上!

砰!!

那层看似绝对防御的无形屏障,在云不羁玉石俱焚的混沌冲击和污秽巨爪崩解的反噬双重夹击下,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屏障剧烈地凹陷、扭曲,表面荡漾起剧烈到极致的波纹!女童怀中的那个破布娃娃,咧到耳根的嘴角猛地一颤,那双墨点画出的死寂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一丝愕然?

她小小的身体,连同那层剧烈波动的屏障,被这股狂暴的合力狠狠向后推去!如同被无形的巨浪拍中,瞬间撞碎了身后数道流淌着污血光芒的空间裂缝,消失在了一片更加深邃、混乱的破碎虚空之中!只留下一声极其短暂、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如同精密仪器出现故障般的……“呃?”的残音,瞬间被爆炸的轰鸣和空间的乱流彻底吞噬。

轰隆隆隆……

爆炸的余波还在肆虐,空间奇点缓缓旋转,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物质和能量。污秽巨爪彻底崩解,化作漫天粘稠的暗红光雨,被奇点和空间乱流卷入、消弭。云不羁自爆产生的混沌能量,在最初的狂暴宣泄后,也迅速被混乱的天墟法则中和、稀释。

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只有那微型奇点无声的旋转,和空间裂缝中涌出的污秽红光依旧在流淌,证明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毁灭。

在污秽巨爪原本的位置,在微型奇点那恐怖的吞噬力场边缘,一道身影静静悬浮。

是叶狼裔。

他身上的暗红污秽覆盖层,在巨爪崩解和爆炸冲击的双重作用下,如同风化的岩石般片片剥落、消散。露出了底下精悍却布满伤痕的躯体。皮肤下,那原本被污秽浸染、黯淡扭曲的苍蓝星图,此刻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景象。

星图依旧存在,但光芒……消失了。

不是熄灭,而是内敛。

深邃、幽暗,如同宇宙最深的背景。

最核心处,那块紧握在手的苍蓝碎片,表面的污秽纹路也尽数剥落。碎片本身,也不再散发苍蓝光芒,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透明的、如同最纯净的水晶般的质地。只有在极其细微的观察下,才能发现其核心深处,一点微不可查、却又纯粹到极致的星芒,在永恒地、寂静地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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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悬浮在那里,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力量增长的狂喜,也没有目睹云不羁自爆的复杂。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近乎永恒的平静。一种经历了最深沉的绝望与虚无后,归于寂灭的淡然。

爆炸的余波扫过他,如同微风拂过山岗。空间奇点的吞噬力拉扯着他,却无法撼动他分毫。他仿佛成为了这片混乱天墟中一个绝对的“奇点”——一个包容了“空”与“有”、“劫”与“非劫”的奇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叶狼裔紧闭的眼睑,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变了。

眼底深处,再也找不到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也看不到觉醒苍茫时的孤高锋锐,甚至没有了面对终极真相时的愤怒与绝望。

只有一片……深邃的平静。

如同历经亿万劫波的古井,映不出丝毫波澜。

又如同初生的宇宙,不含任何杂质,只有最本源的……“空”与“静”。

他低下头,摊开手掌。那块透明的碎片静静躺在掌心,核心的星芒微弱却永恒。他感受不到碎片的力量,也感受不到体内星图的奔腾。一切外在的力量感,都消失了。

但一种更加本质、更加深邃的“存在感”,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依旧混乱、依旧充满恶意的万界坟场。扫过那缓缓旋转的微型奇点,扫过流淌着污血的巨大裂缝,扫过那些在远处漂浮、见证了这一切的破碎大陆残骸。

他的目光,最终落向天道女童被爆炸冲击撞入的那片更加深邃混乱的破碎虚空。

没有恨,没有怒。

只有一种洞悉了棋局、看透了执棋者手腕后的……了然与淡然。

“呵……”

一声极轻、极淡,如同叹息,又似自语的声音,从他唇间逸出,消散在依旧混乱的天墟风中。

“原来……无劫,方为真劫。”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脚下那片被爆炸冲击波扫荡得近乎真空的区域,空间无声地……荡漾开一圈透明的涟漪。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法则扰动。

如同石子投入绝对平静的湖面。

涟漪的中心,叶狼裔的身影,连同他掌心的透明碎片,如同被水洗去的墨痕,无声无息地……淡化、消失。

只留下这片埋葬了无数世界、见证了天道之秘、弃子之怒与新“劫”初生的九重天墟,在永恒的混乱与污秽中,继续着它沉默的轮回。微型奇点缓缓旋转,吞噬着最后的能量残渣。远处的空间裂缝中,粘稠的污血光芒依旧流淌,旧神的低语在虚空深处若隐若现,仿佛在嘲笑着所有试图掌控命运的存在。

而在叶狼裔消失的地方,那圈透明的空间涟漪,并未立刻散去。它如同一个无形的印记,一个宣告着某种不可预测“变数”已然诞生的烙印,静静地悬浮了片刻,才最终融入了天墟狂暴的法则乱流之中,再无痕迹。

雪,又落了下来。

不是九重天墟深处那污秽的暗红,也不是苍茫星穹破碎的流光。是最普通、最凡尘的雪。细碎的、洁白的雪粒,簌簌地落在青石城高低错落的瓦檐上,落在冷硬硌脚的石板路上,落在早早点起的昏黄油纸灯笼的光晕里,很快便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绒白,将这座边陲小城白日里的喧嚣与烟火气温柔地掩去,只留下一种冻彻骨髓的宁静。

城南,一条逼仄潮湿、终年弥漫着劣质油脂和污水气味的小巷深处,一盏破旧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晃,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了一个小小的、热气腾腾的馄饨摊。

摊主是个佝偻着背的老头,满脸深刻的沟壑如同被风霜凿刻出的年轮,浑浊的眼睛半眯着,守着面前一口咕嘟冒泡的汤锅。锅里的汤水浑浊,翻滚着几片可疑的油花和零星的葱花,散发着廉价却足以在寒夜里勾人魂魄的暖香。

摊前唯一的小木桌旁,坐着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裙的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年纪,小脸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微微抿着。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不堪、针脚歪扭的布娃娃,娃娃的嘴角被扯开了一道细细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缝。小女孩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微不可闻,那双又大又亮的黑眼睛,空洞地望着桌上那碗刚端上来的馄饨,氤氲的热气在她眼前升腾、模糊,却无法在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映出丝毫暖意。

她看起来虚弱到了极点,仿佛一阵稍大些的风就能将她吹散。那身粗布衣裙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波动,如同破碎的琉璃勉强粘连在一起,透出一种极不稳定的、随时会崩解的脆弱感。

“丫头,趁热吃啊。”老头用漏勺搅了搅浑浊的汤锅,沙哑地催促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这大雪天的,这么小的孩子独自出来,还穿得如此单薄,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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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依旧没有动。她的目光甚至没有聚焦在那碗散发着热气的食物上。她的全部心神,仿佛都沉入了体内那场看不见的、惨烈的风暴之中。

云不羁自爆产生的混沌湮灭之力,污秽巨爪崩解带来的旧神意志反噬,还有最后那穿透空间屏障的狂暴冲击……三重毁灭性的力量叠加,几乎将她这具承载天道意志的凡胎化身撕得粉碎。规则层面的创伤深入核心,如同精密无比的星盘被粗暴地砸出了无数裂痕。她调动着仅存的、微弱的天道之力,如同最精密的织女,小心翼翼地修补着那些遍布“身体”内外的、蛛网般的裂痕。每一次规则的梳理,都带来一阵源自生命本质的剧痛和虚弱。

这感觉……很陌生。

虚弱,疼痛,还有这具凡胎传来的、无法屏蔽的……寒冷。

这就是“代价”?为了看清那个“变数”?

值得吗?

她空洞的眼中,似乎有极其微弱、极其冰冷的数据流一闪而逝,如同冻结的星河在计算得失,最终归于一片更深的沉寂。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手,那只小手同样苍白得透明。手指伸出,似乎想要触碰一下面前那碗馄饨升腾的热气,感受一下那属于凡尘的、毫无意义的“温度”。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缕热气的刹那——

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悸动,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层层空间壁垒,无视了她勉力维持的隔绝屏障,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了她正在艰难修复的核心意志!

这悸动……无法形容!

它不含任何力量,不携带任何法则。

它像一片绝对虚无的投影,又像万物归寂的叹息。

它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和一种……近乎悲悯的……淡漠?

是那个“变数”!

是那枚被她亲手投入天墟、用来“钓鱼”的“饵”!

是那个本该被污秽吞噬、被旧神同化、被她的意志彻底抹除的……“劫”!

他……竟然……还在?!

不仅还在,而且……他变了!变成了一种……完全无法理解、无法定义、甚至无法被“存在”这个概念本身所束缚的……东西!

一股比被云不羁自爆冲击时更强烈的、源自逻辑核心的冰冷寒意,瞬间攫住了这具凡胎化身!她那只伸向热气的手猛地僵在半空,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体内正在艰难修补的规则裂痕,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超出所有计算模型的“存在”讯息而剧烈波动,几处刚刚弥合的地方再次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呃……”一声极其细微、如同幼兽受伤般的呜咽,从她苍白的唇间逸出。她猛地抱紧了怀里的破布娃娃,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锚点。空洞的黑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一丝名为“惊悸”的涟漪!这涟漪迅速扩大,冲击着她绝对理智的堤坝,让那万古不变的漠然冰面,出现了细微的、近乎崩溃的裂痕。

他看到了吗?

他知道了多少?

这无声的“注视”……意味着什么?!

“丫头?怎么了?冷得厉害?”老头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小女孩僵硬的姿势和突然变得更加惨白的脸,浑浊的眼里担忧更浓。

小女孩没有回答。她猛地低下头,将苍白的小脸深深埋进怀里那个破旧布娃娃散发着霉味的棉絮中。身体微不可查地蜷缩起来,如同受惊的刺猬,试图用这脆弱凡胎的躯壳,隔绝那来自无尽遥远之处、却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注视”。那碗浑浊却滚烫的馄饨,在她面前彻底失去了意义。只有怀里的布娃娃,那用粗糙墨点画出的、毫无生气的眼睛,似乎正对着虚空深处某个不可知的方向,咧开那道细微的裂缝,无声地嘲笑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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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更大了。

在青石城最高的、那座早已废弃多年的钟鼓楼飞檐翘角之上,一道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身影修长,穿着一身与雪夜融为一体的素白长袍,衣袂在凛冽的寒风中纹丝不动。他微微仰着头,目光穿透漫天飞舞的、密集的雪花,投向那深不可测的、被厚重铅云彻底封锁的墨色苍穹。雪花落在他乌黑的发间,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也落在他摊开的、掌心向上的右手之中。

掌心之上,悬浮着一物。

不再是光芒璀璨的苍蓝碎片。

而是一枚……近乎透明的、如同最纯净的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菱形晶体。晶体内部,空无一物,却又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空”与“静”。只有在最核心、最幽微之处,一点永恒燃烧、却又寂然无声的纯粹星芒,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胎动,在无声地证明着某种存在的本质。

叶狼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俯瞰众生的苍茫,没有对抗天道的锋锐,甚至没有领悟“无劫”后的超脱喜悦。只有一片……历经万古劫波后的平静。如同被亿万年风雪打磨光滑的磐石,映不出丝毫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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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云层,穿透了无尽的空间阻隔,“看”到了城南小巷深处,那个蜷缩在馄饨摊前、抱着破布娃娃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也“看”到了那身影体内,正在艰难修补的、遍布裂痕的冰冷意志。

没有恨。

没有怒。

没有报复的快意。

只有一种……洞悉了棋盘所有规则、看穿了执棋者所有手腕后的……了然与悲悯。

天道?旧神?苍?劫?

不过都是这无尽时空长河中,一场场盛大而悲哀的……自困之局。

掌心中,那枚透明的晶体微微闪烁了一下。并非力量的涌动,而是一种……共鸣。与这漫天飞舞的、最普通不过的雪花,与脚下这座在寒夜中沉睡的凡尘城池,与那小巷里浑浊汤锅中翻滚的热气……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超越了力量层级的共鸣。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拢了五指。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

没有空间破碎的异象。

只是随着他手指的合拢,掌心上空那片飘落的雪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温柔地拂过,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凡胎肉眼绝难察觉的偏转。一片本应落向小巷馄饨摊顶棚的、稍大的雪花,轻盈地改变了方向,打着旋儿,无声无息地……飘落在那口热气腾腾的汤锅边缘。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雪花瞬间融化,消失无踪。

汤锅里浑浊的汤水,依旧翻滚着,冒着一成不变的油花和葱花。那点微不足道的寒意,连一丝涟漪都未能真正激起。

摊前蜷缩的小女孩,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埋得更深了。

钟鼓楼飞檐之上,叶狼裔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消失。

只有那漫天的大雪,依旧无声地飘落,覆盖着青石城的街巷、屋檐,也覆盖着城南小巷深处那一点昏黄的灯火和灯下那具冰冷颤抖的凡胎躯壳。

雪,覆盖一切。

也包容一切。

在这永恒的覆盖与包容之下,是凡尘的烟火,是神只的创伤,是旧日的憎恨,是冰冷的规则,也是那一点于“空”中诞生、寂静燃烧的……新“劫”。

无劫,方为真劫。

万物归寂,劫自其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