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尽道

余烬之墟的天幕是块烧熔的青铜镜。

十三道幸存维度的光痕像撕裂的血管嵌在镜上，光痕尽头的“聚维穹顶”正渗出沥青般的汁液——那是“噬维之影”死后的尸骸液化，却在穹顶核心凝结出只千米宽的“原暗之爪”，爪尖悬在墟中央的“万维火种”上空，火种的银灰色火焰已微弱到随时会熄灭。

“火种的焰心缩成针尖了！”嘶吼从墟东的“熔晶壁垒”传来，那是“晶维度”的“棱光者”，他们的晶体皮肤在原暗汁液的腐蚀下迸出火星，为首的“棱”将半截晶臂插进壁垒，用自身能量撑起摇摇欲坠的防御，“‘守焰人’再不到，我们都得变成穹顶的养料！”

墟西的“声骸维度”族裔同时叩击胸骨，他们的身体由凝固的声波构成，此刻却在原暗汁液的渗透下变得透明。巫祝“聩”突然扯断喉间的声骨，喷出团血红色的音波，音波撞在原暗之爪上炸开，却只激起圈微不足道的涟漪：“守焰人早在百年前就带着‘火种图谱’消失了！现在能指望的，只有这些从维度残骸里爬出来的‘余烬’！”

她的话音刚落，聚维穹顶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原暗之爪猛地下压，火种周围的银灰色火焰瞬间熄灭大半，露出底下蜷缩的无数新身影：

——“影织维度”的“缠影者”，他们的发丝是会游动的影子，此刻正被原暗汁液粘成一团，影中浮现出维度毁灭前的画面：缠影者与星语花维度的织工们从争吵到合作，最终织出横跨两维的“共生锦”，此刻却在汁液中寸寸碎裂。

——“时砂维度”的“漏砂人”，他们的胸腔里装着流动的时间砂，此刻砂粒正以百倍速度流逝，最年长的“漏”已露出枯骨，砂粒中闪过他与混沌藤维度的守林人共同修补时序裂缝的记忆，却在接触原暗的瞬间化作齑粉。

——还有“骨殖维度”的“葬骨师”，她的黑袍下是无数维度生物的遗骨拼接成的身躯，此刻遗骨正在簌簌作响，每块骨头都在诉说不同的共生故事：有的记录着光明与黑暗的短暂和解，有的铭刻着虚实生物的跨维拥抱，却在原暗汁液的浸泡下渗出黑色的血。

俞小晚的双生花胎记在此时灼痛如焚，她这才发现自己站在火种旁的“承焰台”上，台基刻着的二十七道“维痕”已磨灭十九道，仅存的八道正被原暗汁液啃噬，发出指甲刮过玻璃的刺耳声响。她的掌心不知何时多了半块晶片，晶片上程晏深的机械纹路正在闪烁，与承焰台的维痕产生剧烈共鸣。

“是双生花血脉！”葬骨师突然掀动黑袍，无数遗骨同时指向俞小晚，骨眼深处燃起幽蓝的火，“百年前守焰人留下血誓——‘双花泣血日，火种重燃时’！快！用你的血浇灌承焰台！”

程晏深的机械臂残影突然从晶片中冲出，挡在俞小晚身前，玄铁匕首的虚影划过虚空，斩落的原暗汁液却像活物般重组，在承焰台周围织成囚笼。“别信她！”残影的机械眼因能量过载而闪烁，“这些维痕是陷阱！三姨太的笔记里写过，原暗之爪以‘纯粹的共生记忆’为食，双生花血只会让它更兴奋！”

他的话音未落，缠影者中突然爆发出凄厉的尖叫，他们的影丝被原暗汁液强行抽出，织成的“共生锦”在汁液中扭曲成“反共生”的纹路，锦上的合作画面被篡改：星语花织工的银针变成毒刺，缠影者的丝线化作绞索，原本和谐的图案此刻狰狞如鬼。

“是守焰人！”漏砂人“漏”的最后一粒时砂落地，枯骨手指指向聚维穹顶的裂缝，“他根本不是消失了！是他把原暗之爪引来的！”砂粒消散前的刹那，映出守焰人的真面目——那是周若璃先祖的虚影，正将“反共生”咒文刻进原暗之爪的指甲，“他说只有吞噬所有‘不纯粹’的共生记忆，火种才能炼出‘绝对共生’的纯焰！”

原暗之爪在此时突然加速下压，目标直指那些带着冲突记忆的余烬：影织维度的争吵片段、时砂维度的分歧瞬间、骨殖维度的战争伤痕……这些记忆被汁液强行剥离，化作黑色的火焰被爪尖吸食，火种的银灰色火焰随之更加微弱。

“绝对共生……就是把我们都变成没有记忆的傀儡！”缠影者的首领“缠”突然撕碎自己的影身，露出里面藏着的“共生锦”残片，残片上还留着争吵时溅上的墨点，此刻却在他的笑声中燃烧，“老子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要这种狗屁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