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山雪 作品

第160章 算计未成(第2页)

“是。”魏忠应声,转身便去安排。

后罩房内,秋月正坐着发呆,忽听身边的粗使丫头说外头的看守松了些,她霎时又惊又怒,声音都发了颤:“他们这是做什么去了?竟敢偷懒!不在这儿好好守着,万一……万一混进什么不干净的人,他们担待得起吗?等我见了大少爷,定要好好告他们一状!”

那丫头没料到她反应这样大,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静默地看了她半晌,嘴角抽了抽,无奈轻叹:“看守松了,姑娘岂不是能松快些?整日闷在屋里也不是事儿,不如趁着月色好,奴婢陪您出去走走,消消食?”

秋月脸色愈发难看,她坐在床尾,明明没人拉她,却死死抱着床柱,像是怕被谁强行拖出去一般,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去不去!大少爷说了,要我安分守己。便是外头没人守着,我也不能阴奉阳违!”

她话说得掷地有声,条理分明,竟叫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消息传回陆曜耳中时,他指尖在窗棂上轻轻敲击着,眸色复杂,他倒没料到,这秋月竟会是这般反应,这盘棋,似乎比预想中更耐琢磨些。

……

陆曜立于廊下,听着魏忠传回的话,指尖叩击廊柱的力道重了几分。

月色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瞧不出情绪。

“倒是个聪明人。”他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只当那秋月经了当年的事,如今也学乖了,知道什么该沾,什么该躲。

魏忠垂手立在一旁,见主子不语,也不敢多言,他跟着陆曜多年,自然知道这位爷的性子,越是平静,心里盘算的事便越深。

过了半晌,陆曜才缓缓开口:“让盯梢的人撤回来一半,别盯得太紧,露了痕迹。”

“是。”魏忠应下。

陆曜望着院中被风吹得摇曳的竹影,眸色渐深。

云婵想动秋月,无非是想故技重施,当年能借秋月搅乱止戈,如今便想依样画葫芦,在他这里闹出些动静。

只是她千算万算,怕是没算到秋月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小丫头。

“另外,”他又道,“派人去查查,云婵这些日子在府中,除了与云享碰面,还见过哪些人,说过哪些话。”

魏忠心头一凛,这才明白主子的用意——放秋月出来,原不是要引蛇出洞,而是要看看,这条蛇究竟想往哪个洞里钻。

他忙躬身应道:“属下这就去办。”

夜色渐浓,穿花廊下的云婵还在等消息,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眼底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她却不知,自己布下的局,早已落入另一双更缜密的眼眸中,只待她一步步走进来。

这夜,她没能等到秋月现身,便是心头有万种计策,也无法施展。

后罩房内,烛火昏昏欲灭,将墙壁上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秋月在榻上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

心头那股惴惴不安的滋味,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搅得她坐立难安。

好半晌,她猛地从榻上坐起,赤着脚摸到储物阁前,在一堆旧物里翻出把锈迹斑斑的剪刀。

冰冷的铁柄攥在掌心,硌得指节发白,她这才转身回榻,将剪刀藏在枕下。

烛火噼啪一声爆了个灯花,映得她眼底一片警惕,纵然依旧无眠,可握着那点防身的物件,心里头终究踏实了些。

她在心里暗暗咬牙:只要云家那对兄妹还在陆家一日,便是打死她,也绝不会踏出这后罩房半步!

……

陆曜回房时,人还未走近,就听到里间沉闷的声音。

“明日待送走了陈夫人与小公子后,就请个大夫来看看吧,这些日子姑娘总觉得胸闷,也不是个事儿啊!”

须臾,里头传来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无需,我自己的身子,我心里有数。”

陆曜目光一沉,踏步进去,直道:“纵然你会医,也当之医者不自医的道理,若有什么不舒服,府医亦不是摆设。”

陈稚鱼讶异看过去,起身迎了两步,而他亦大步走近,手背贴上她瓷白的脸蛋上,不热,温度正好。

但那张未添口脂的唇瓣却有些白,指腹按在上面,蹙眉道:“可是这些日子陪着舅母和阿弟,就对自己的身体不上心了?”

陈稚鱼微顿,怕他将这些事归咎于她娘家人身上,忙解释:“不是,或许是天气转凉导致的,若真有那么不舒服,早就请府医来看了。”

她的脉象,忽明忽弱,一时也不敢确信了。

陆曜心里恼火,多半是因那云婵,似是意在陈握瑜身上,怕她将陈家牵扯进来,在陆家惹出乱子,万一闹了出来,以母亲的偏心,只怕不会想到她的外甥女心思歹毒。

如今见她不爱惜身体,一时怒气隐隐上涌,在她清润的目光下,叹一声散去。

扣着她的肩膀,带向自己,问道:“舅母和阿弟,明日何时起程?”

“早饭过后就走。”陈稚鱼没去细究他那一闪而过的恶劣态度,心知他说这些,都是为自己身体着想,便也坦然。

陆曜点点头,心道明日早些赶回来,好一起送他们。

夜凉如水,梦魇深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