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废墟余烬 · 残卷密信(第2页)
柳姑娘突然抓住他的手。
她的掌心还留着方才推他时蹭的灰,却比他的手更烫:"方仁杰,我要知道——"
"明晚。"方仁杰打断她,望着逐渐逼近的灯笼光,"等孙大夫看完玉符。"
铁盒在他怀里微微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而在他们脚边,半块烧焦的九局木牌正被夜风吹得翻了个面,露出背面模糊的刻痕——那是只有神判门弟子才认得的,标记着"局眼"的星图。
方仁杰的识海突然炸开系统提示音,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个选项在意识里翻涌,像三盏忽明忽暗的灯——"解读判词含义"的奖励泛着古铜色微光,"让孙大夫鉴定玉符材质"的选项边缘缠着细若游丝的金线,"藏匿以防泄露"则像块压秤砣的黑铁。
他余光瞥见孙大夫捏着玉符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结动了动,突然想起三日前在义庄,这人用银针对着尸体耳后时,也是这般专注得近乎虔诚的模样。
六扇门的捕快吆喝声更近了,灯笼光在断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像一群张牙舞爪的鬼。
"选第二个。"方仁杰咬着后槽牙,意识里的选项瞬间坍缩成一道金光。
孙大夫的镊子"当啷"掉在焦土上。
他盯着玉符在火光下流转的幽蓝,喉结滚动两下,声音发颤:"这...这是'天外玉'。"他伸手想去摸,又猛地缩回,用袖口擦了擦指尖才轻轻托住,"我曾在太医院典籍里见过记载,说这种玉是前朝年间坠星所化,只存于皇宫禁库,民间连碎渣都难寻。"
柳姑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望着玉符,眼前突然闪过父亲书房里那本被锁在檀木箱底的《九局纪要》——父亲曾摸着书脊说"九局令是秤杆,天下是秤砣",可此刻这泛着冷光的玉符,哪像什么维系平衡的秤杆?
倒像把淬了毒的匕首,刀柄上还沾着二十年的血。
"我爹说,九局令不该属于任何个人。"她的声音突然哑了,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它该悬在庙堂与江湖之间,谁越界便敲谁的脑袋。
可现在..."她望着方仁杰怀里的铁盒,"它成了棋子,被人捏在手心的棋子。"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时,方仁杰正盯着柳姑娘发红的眼尾。
三个选项里,"复制后销毁"需要笔墨纸砚,此刻连口水都难找;"带往将军府"无异于把火把扔进火药堆——将军府是摄政王的地盘,他现在还不想打草惊蛇。
"交予孙大夫保管。"他脱口而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更夫铜钲的边缘。
孙大夫的药囊在腰间晃了晃,针脚细密得像道防线。
方仁杰把铁盒递过去时,突然按住孙大夫手背:"若有人来问,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包括六扇门。"
孙大夫的手指在铁盒上轻轻敲了三下——是神判门"守秘"的暗号。
他把铁盒塞进药囊最里层,用几味晒干的紫苏叶盖住,动作轻得像在包裹婴儿。
柳姑娘突然抓住方仁杰衣袖,指甲几乎要刺破布料:"你信他?"
"信。"方仁杰望着孙大夫弯腰捡镊子的背影,想起昨夜在药庐,那人翻找金疮药时,药柜第三层的旧令牌在月光下泛着熟悉的青灰——和他贴身藏着的半块,纹路严丝合缝。
六扇门的灯笼光已经照亮废墟边缘。
方仁杰拽着柳姑娘往巷口跑,鞋底碾碎烧焦的木片,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孙大夫的身影被甩在身后,渐渐融进夜色里,只余药囊上的银铃在风里叮铃作响。
等他们躲进街角的酱菜铺后巷,柳姑娘才松开他衣袖,胸口剧烈起伏:"你刚才...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方仁杰没说话。
他望着城墙上的月亮,月光把更夫铜钲照得发亮,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潮——二十年前雪夜,奶娘怀里的铁盒也是这般发烫,当时她凑在他耳边说"去找能看懂星图的人",而此刻铁盒里的星图,正指向摄政王赵无极。
夜色渐深时,方仁杰爬上洛宁城头。
冷风灌进领口,他望着将军府方向的灯火,那片朱门金瓦在夜色里像头蛰伏的兽。
更夫铜钲在腰间撞出轻响,他摸了摸藏在里面的短刃,刀刃贴着皮肤的凉,像句没说出口的誓言。
"赵无极..."他对着风默念,喉结动了动,"你到底想要什么?"
城下传来打更声,"咚——"的一响,惊起几只夜鸦。
方仁杰望着将军府飞檐上的兽吻,伸手按住腰间的铜钲,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更夫的木梆声再次响起时,他已顺着城墙垛口溜了下去,身影融进更深的夜色里——有些答案,总得自己去掀掀开盖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