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秦珩(第2页)

再请老婆婆到宫里来,天天给她做新米糕。”

他忽然抬头,眼里闪着光,

“记恩要记全,记仇要记浅。

不然和那些只记着别人欠自己、不记自己欠别人的小人,有什么两样?”

听到这里,卫辞再也忍不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好!殿下的肚量将来必能容得下天下贤才,也容得下世间百态。”

卫辞抚掌轻笑,目光落在太子攥着书卷的小手上,

“能识人之长,亦能察人之短,更知将人放在合适处,这份通透,可比读透十车兵书更难得。”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桌面上。

一个挺拔,一个娇小,倒像是一幅正徐徐展开的江山图。

卫辞望着案上摊开的《论语》,忽然觉得方才讲的“信近于义”太过单薄。

所谓信,原不只是守诺,更是藏在恩怨里的分寸。

不因后来的嫌隙,就磨掉前头的暖意。

不因一时的体面,就忘了根本的恩义。

这孩子眼里的秤,比竹简上的道理更透亮。

一缕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小太子发顶,像落了层碎金。

卫辞提笔在页边批注:

“童言无忌,却得至理。

恩要如春风,过处留暖,怨当似秋霜,遇阳即化。”

巳时三刻卫辞从东宫出来,往吏部衙门而去。

这一路他神清气爽,小太子的聪慧让他十分满意。

这样聪颖的孩子,哪怕他不是太子卫辞也愿意收徒。

太子太傅这个职位注定了他将来必须跟太子深度绑定。

有一个聪明的主君,总比一个愚蠢至极的主君好。

卫辞步履匆匆穿过东华门,来到吏部衙署。

书吏已将官员考绩册码在案上,卫辞抓起朱笔。

在江南道巡检的考语旁批注“察其治盗,可擢”。

又在兵部转来的武将铨选名单上圈出三人,墨迹未干便吩咐:

“这几份午后送政事堂。”

案头的漏刻滴答作响,午时的日头斜斜照进来,在《官员迁转簿》上投下窗格的影子。

卫辞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嘴角却不自觉漾起笑意。

朱笔落下,在“太子太傅”的职记旁添了行小字:

“卯初授书,巳正理政,虽繁,心自明。”

时间来到申时,到了散值的时间。

卫辞从吏部衙门出来后没有回家,而是让进喜驾着马车带他出了城,他想去看看母亲和平平安安。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出了城门后速度便慢了下来。

卫辞撩开轿帘一角,城外的风混着些微泥土气,比衙署里的墨香多了几分活泛。

进喜在车外说话:

“老爷,再过两刻钟就到书院了,小公子们这会子已经下课了。

昨儿我听说夫人让婆子捎了两只蝴蝶风筝去,现下许是正玩得欢。”

卫辞“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袋里的两块饴糖。

那是他早上出东宫前小太子赏的,说是江南新贡的桂花味。

卫辞没舍得吃,想着平平总爱把糖纸攒起来叠小船。

安安则喜欢含着糖眯眼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