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宝子 作品

第160章 人赴鬼约,恐怖降临

    雨幕在公交车挡风玻璃上划出歪扭的水痕,许鑫攥着座椅扶手的指节泛白。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可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往最后一排角落飘——那里搁着个红布包,布角被扯开条细缝,露出截青灰色的手腕,指甲盖泛着死鱼肚皮似的白。

    "上个月阴湖那事儿......"老周头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许鑫猛地转头,后颈撞在车窗上。

    雨帘外,看公墓的老头正扒着公交窗,破草帽檐往下淌水,铜铃串在他手腕上叮铃乱响,"小许啊!

    那娃娃没喝孟婆汤,记着仇呢!"

    三天前的场景突然翻涌上来。

    当时他蹲在阴湖岸边烧纸,火苗刚窜起来,湖面就"啵"地冒出个水泡。

    一张皱巴巴的娃娃脸浮上来,眼睛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咧开没牙的嘴喊"爸爸"。

    老周头不知从哪儿冲出来,拽着他胳膊往岸上拖,泥鞋在草滩上踩出深脚印:"那是陆琴没保住的死胎!

    你当年陪她去打胎,这娃娃记恨你!"

    "我就是来道个歉......"许鑫被拽得踉跄,红布包从怀里掉出来——那是他在打胎诊所外捡的,包着个褪色的拨浪鼓,"它哭了三天三夜,说爸爸不要我......"

    老周头的手抖得厉害,铜铃串撞在许鑫手背上:"你应了它的约?"

    许鑫没说话。

    他确实应了。

    昨夜半梦半醒间,那娃娃从枕头底下钻出来,青灰色的小手扯他衣角:"叔叔,明天八点,307路公交最后一排,陪我坐会儿好不好?"他迷迷糊糊点头,等惊醒时,红布包正搁在床头柜上,拨浪鼓沾着湿乎乎的水。

    "赶紧下车!"老周头的指甲几乎掐进许鑫胳膊,"找七根柳树枝,用黑狗血泡三天......"

    公交车"吱呀"一声关门,老周头的话被截断在雨里。

    许鑫隔着玻璃看他追了两步,铜铃串甩得飞起,像一串被雨打湿的哭腔。

    他摸了摸兜里的红布包,拨浪鼓的木柄还带着体温——那是他买给陆琴未出生孩子的,十年前。

    "叮——下一站,人民医院。"

    女售票员的声音像生锈的钉子,扎得许鑫耳膜生疼。

    他数着座椅上的裂纹,数到第七道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蹭过他手背,低头一看,颗橡胶篮球正滚到脚边,沾着星星点点的泥。

    "叔叔,帮我捡一下好不好?"

    童声甜得发腻。

    许鑫抬头,前排座位上坐着个穿蓝布衫的小孩,额前留着齐刘海,眼睛黑得像浸了墨。

    他弯腰捡球,指尖碰到球面的瞬间打了个寒颤——这球冰得反常,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谢谢叔叔~"小孩伸手接球,手腕上系着根红绳,和红布包上的绑带一模一样。

    许鑫盯着那根红绳,喉结动了动:"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小孩歪头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他们都叫我小不点。"

    "他们?"

    "就是那两个呀。"小孩指了指驾驶座后方。

    许鑫顺着看过去,后车门旁站着两个穿灰布长衫的人,男的高瘦,女的矮小,脸白得像刷了层浆糊。

    男的手里提着根哭丧棒,女的腰间挂着个黑布袋,袋口露出截白绫。

    "那是我爸爸妈妈。"小孩拍着篮球,"他们说今天要送司机爷爷和售票员阿姨一程,顺便送送叔叔。"

    许鑫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记得上车时后车门是空的,这两个人什么时候上来的?

    女售票员正撕票,没回头;司机握着方向盘,雨刷器在他脸上划出明暗交替的影子。

    他们像是完全看不见那两个灰衣人。

    "许鑫。"

    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许鑫抬头,高瘦的灰衣人正俯视他,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个黑洞:"我们是阴差。"

    矮小的灰衣人开了口,声音像指甲刮玻璃:"阳寿已尽的才坐我们的车。

    你不该在这儿。"

    许鑫想站起来,膝盖却软得像棉花。

    他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我名字?"

    "你怀里的东西,早把你卖了。"高瘦阴差的手突然穿透座椅靠背,掐住许鑫后颈。

    那手冷得像块冰,皮肤下的血管泛着青紫色,"它要你偿命。"

    公交车突然剧烈颠簸。

    许鑫撞在前排座椅上,红布包从兜里滑出来,拨浪鼓"骨碌碌"滚到小孩脚边。

    小孩蹲下身捡,齐刘海滑下来,露出额角块青紫色的胎记——和陆琴当年B超单上,胎儿额角的阴影一模一样。

    "叔叔像爸爸。"小孩把拨浪鼓塞进许鑫手里,手指在他手腕上按出个青白的印子,"陪我玩好不好?"

    许鑫的喉咙发紧。

    他听见雨刮器"吱呀"作响,听见司机哼着走调的小曲,听见女售票员数钱时纸币的摩擦声。

    可那两个阴差正缓缓飘起来,脚离地面半尺高,哭丧棒上的白纸条在风里猎猎作响。

    小孩的手突然抚上自己脖子。

    许鑫看见他指尖陷进皮肤里,像按进团湿面粉,青灰色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爬动,细细的,一节一节的......

    "叮——终点站到了。"

    女售票员的声音像根针,刺破了这团黏糊糊的恐惧。

    许鑫猛地看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夕阳把天空染成血红色。

    后车门"哗啦"打开,高瘦阴差先飘了出去,矮小阴差跟着,黑布袋里的白绫拖在地上,像条垂死的蛇。

    小孩拉住许鑫衣角:"叔叔,一起下车呀。"

    许鑫盯着他的后颈。

    那里的皮肤正在鼓胀,有个凸起的小点正顺着脊椎往上爬,像是......

    "砰!"

    公交车突然发出金属扭曲的尖叫。

    许鑫被甩向车窗,玻璃上炸开蛛网般的裂纹。

    他看见前方路口的大货车正侧翻,油箱漏出的汽油在地面蔓延,像摊正在扩大的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