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21

高超看了看韩秀丽，意思是大碗小碗。

韩秀丽说：“我吃小碗的。”

“你不练体育的吗？小碗够吃吗？”

“考完加试就不练了，你没看见我都白了吗？”

“就是就是，那就一大一小，再整个豆腐，再来个炒青椒。”

“要仨菜？吃不了。”

“没事，能吃了，你没看见他盛得都那么少。”

饭菜给端上来了，他俩体验了一把饭店的待遇，平时都是老板给盛，自己端，站着吃，吃完赶紧走，给别人倒地方。

两个人就边吃边唠嗑，基本上都是韩秀丽说一句高超跟一句，毕竟两个人太快了，中午之前还是普通的同学，现在就像是男女朋友了，都有点不习惯。韩秀丽是搞体育的，本身就愣，啥也敢说啥也能说。高超不行，面子矮得很。

老板也没啥事儿，就凑了过来：“咋样？鸡肉香不？”

“还行，就是量太少。”高超听他说十块钱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其实一碗鸡肉十块并不贵，可他觉得太奢侈了。

念了三年的高中还没舍得单独吃顿肉，就算是被孙峰哈了一顿肉，也还是大鹅炖土豆，也不是纯肉，也只不过是五块钱而已。算了吧，要不人都说搞对象挺美好，就是钱遭罪。高超不知道他和常小燕算是啥，更不知道和韩秀丽又算啥。

从男人的角度上来讲，看着韩秀丽吃得挺香，面子上挂得住，这就挺好了，这就是男人的自尊心。

今天食堂里没啥人，老板也没事可干就也坐在他们边上，弄得他俩不太好意思，连韩秀丽也吃得慢了起来，不好意思快吃快嚼。

“再来一碗鸡肉？”

还没等高超说话，韩秀丽先抢着开了口，“不用了，这些菜还吃不了呢。”

高超也是这个意思，可还是要装一装的，“够不够，要不再来一碗？”

韩秀丽忙伸出手来想制止高超，手就直接压在了高超的手上，挺舒服，毕竟是异性。

其实高超也没想要，“那就不用了，吃不了就白瞎了。”

那老板见女主人发了话，早就放弃了，自言自语地说：“唉，这鸡可贵了，今天卖不出去，就是放冰箱，明天也不好了。”

“那你再给我盛一碗，免费，不就行了？”韩秀丽也逗他。

“那哪行，那么贵，我们自己都舍不得吃。”

“吃了吧，不吃都馊了，就白瞎了。”

“哎，老弟，这么硬的菜，不喝一盅？”

“我不喝酒。”

“不喝白酒，来瓶啤的咋样，还解渴，天多热。”

虽然明知道啤酒比白酒还贵，但高超还是动心了，他问韩秀丽：“你喝不？”

“我不喝。”

“要不咱俩喝一瓶？”

“我不喝，你要喝你自己喝吧，你要把我灌醉了，你想干啥？”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高超。

高超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啤酒，不至于吧，那我也不喝了。”

那秃头老板看生意做不成了也很失望，回头看见有几个干活的人从外面往里看，忙跳起来奔出门去，大声喊着：“鸡肉，纯鸡肉，十块钱一小碗，绝对不是鸡骨架，进屋喝一盅吧。”

那几个农民工互相看了一眼，达成了一致，跟着进屋里来，秃头老板赶紧招呼媳妇忙活。农民工穿得都不太干净，脸也不干净，头发上还沾着一些白灰，脸和手肯定是洗过了，可洗不干净，那些已经粘到肉上、渗到肉里了。他们一进屋就把上衣脱了，穿着里面的破背心子，便有一股汗臭味飘了过来。韩秀丽也闻到了难闻的气味儿，小声地说：“快点吃。”高超点了点头。那几个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有的甚至脱了鞋，把脚丫子蹬在别的凳子上，开始大吵大闹，似乎这是在他家的炕头，开始口吐芬芳起来。韩秀丽冲着高超眨了一下眼睛，意思是我们走吧，高超也很烦，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呢？要不是眼前的鸡肉味儿占了上风，估计已经闻到臭脚丫子味儿了，可还有几块鸡肉没啃，是因为在女生面前高超没舍得抢，按正常速度这肉早已经见底儿了。高超点了点头，把鸡肉汤倒在碗里，把肉分给韩秀丽两块，剩下的两三块几口就啃完了，然后就着鸡汤几口就把饭吃了进去，两个人赶紧站起来就走。不只是高超吃得快，韩秀丽一点都不逊色，也是几口就吃完了。看来所有的矜持都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