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7

所谓的淘米水，就是做饭之前，要把米里的土淘干净，农村的米里有土面子，有点沙粒子很正常，如果不好好淘就会硌牙，牙碜。为了能保证淘米水的效果，爸爸把米使劲地在水里搓，然后倒在盆里坐醒（沉淀）一会儿，这样有沙子有土就会沉底了。

看着爸爸忙乎起来了，大娘两条小短腿一飘下了地：“行了，建国啊，你忙着吧，我明个再来。”

“再呆一会吧，大嫂。”

“不呆了，天都黑成这样了。”

“行，大嫂，你慢点走，过壕沟慢点。”

“好了，没事。”说着开门就出去了，外面的狗象征性地叫了几声，算是欢送她。

爸爸正忙着，让高超出去送送，高超磨蹭了一小会儿，等他出去的时候，大娘已经消失在黑夜里，估计已经走完了。狗都已经回窝了。

高超也回屋，跟爸爸说：“走了，都走远了。”

“小龙啊，你烦她，你不愿意，也得装一装，知道不？”

高超没吱声，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只关心妈妈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真正地醒过来，能和正常时一样。

“爸，这淘米水能行不？”

“试试呗，管他行不行，不行也没坏处么。”

又给妈妈灌了大半宿的淘米水，这个比酸菜水强，味道没有那么臭。妈妈喝了一些，接着就吐，吐还是吐那种黄绿的水，整个屋里都是酸臭的味儿，不过没有人嫌，自己家人，不嫌。地上也弄得全是泥，用灰垫了一遍又一遍。高磊开始时出来看了几眼，就又回去学习了，只有高超跟爸爸一起忙活。等到了半夜，看着钟已经十二点多了，高超也困得直栽歪。爸爸叹了一口气说：“小龙，睡觉吧，你跟你大哥在里屋睡吧，就这样吧，好不好，也就这样了。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事儿了，估计明天早晨就好了，你睡去吧。”高超也实在熬不住了，从衣柜里拿了被到里屋，看见高磊已经趴在炕上睡着了。高超把他推醒，高磊一看来被了，就赶紧拽过去，裹在身上又睡了。

外屋的灯点了一宿，也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时候睡的，等第二天高超醒的时候，已经是快十点了，爸爸破天荒地没喊他们起来。要在以往，他们都是睡在外屋的，每天早晨爸爸就喊：“起了，起了，一会儿来人了，让人笑话。”其实，没有谁来，只是爸爸不想让他们懒而已。高超赶紧穿了棉袄，到外屋看妈妈，果然如爸爸说的，妈妈醒了，虽然脸色还是不好，可终归是醒了。嘴唇上全是起的白皮，本来就瘦的脸更加瘦了，可眼睛是睁着的。

“妈，你好了，大哥，妈好了。”高超往里屋喊着。

高磊也赶忙从里屋出来，看到妈妈醒了，也难得地高兴地笑了一下：“好了，妈！”

“嗯，小磊，小龙，你俩以后可别打仗了。”

“嗯，不打了。”

“嗯，不打了。”

这时爸爸也从外面回来：“你看你俩要是不打仗，能惹出这么大的事儿么，还好你妈没啥事。”高超心里想：“以后可再也不跟大哥打仗了，他要再打我，我就走，我也不哭。”不知道高磊心里怎么想，他们俩确实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打仗，家里也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可过了那段时间，高磊闲的时候还打他，高超还是气得受不了就哭，妈妈还是护着高超，爸爸妈妈还是吵架，不过有了这次的事儿，爸爸明显不敢跟妈妈大吵，气急了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