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舅3(第2页)
西场子黄了以后,人们都四处开荒种地,老舅正赶上这个时候。他能干,肯下功夫,所以他家的地不少。
一时间牧场上的草被翻了个儿,黑油油的土地在太阳底下闪着光,像是黑绒被,让人有发困的感觉。近看时,一株株草在黑土拉坷上痛苦地挣扎着,好像是在求救,一阵风吹来,轻抖了几下,便扭头栽下离开了扎根的地方。在太阳的温柔抚摩下,迅速软化、枯萎,埋到缝隙之间找寻不到。一些生命力强的桀骜地挺
着身子,向任何东西示威。一群牲畜过来,轻吻了几下,便只剩下一丛光秃秃的茬了。几天后,生命力又开始恢复时,锄头便伸了过来,便连根而起,追赶弟兄去了。
等到第二年的春天,便满眼都是绿油油的,这些作物在死草、牲畜粪便的滋补之下长得密匝匝的,又不失茁壮,所以遮住了以往的悲怆。人们心中那场雪早被这景象所添补,不由得都乐起来。
老舅那时孩子小,媳妇又很虚弱,等后来又生了几个孩子,就更虚弱了。开荒种地的累活儿自然轮不到女人家,老舅一个人全包了。
其实高超也去过一趟那里,那时畜牧场还没有彻底黄、那里的一些设施还都健在,至少还有一个大的磨米房,能磨各种米,各种面,各种饲料。
大土龙原来也有一个磨米房,只是分田到户时,大家都争这个赚钱的差使。
原小队队长当仁不让地接了过来,想磨米收费或者收粮。可是新任队长不干了,你那都是老皇历了,现在我说了算。为了这个磨米房就争了起来,两家都有家喽(一个姓的),还有各自的支持者,也有的来请爸爸高建国助阵。
爸爸说:“你们两家的事儿,我们外姓人不跟着掺和,有这个磨米房,我就在这里磨。没有了我就去上坎或者西场子去磨,再不行去李大屯,去原野也中。
你们现在闹得欢实,等有一天你们两家和好了,我们算啥?”
来人悻悻地走了,这磨米房就关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有一家说他来管,电由队里出,机器坏了队里修,他只管开门关门,鼓捣机器,也不要钱也不收粮,只要顶个义务工就行。屯子里的人一看,那敢情好,机器闲着也是闲着。两任队长一看,这也行,也算是解决了尴尬局面,也就默认了。
后来人家都说这个人挺尖(聪明)。磨米时米皮子会通过一个管道过往灰房里,然后磨面的人会去打扫灰房,把糠什么的收回家。可谁又能打扫得多干净呢?
他就再打扫一遍,每天都能装上小半口袋回家,用来当猪食。也有的时候会故意把机器的箩(滤网)弄坏,米面糠就会撒一些,他再拆下来弄,会再撒一点,撒到地上也扫不干净,就都是他的了。不过这样的事情不能多出现,人们会警觉的。
每年他家里都会养好几头大肥猪,卖了就是实实在在的钱。说人家尖,大家伙还是挺感激他的,毕竟不用跑远道去别的屯子磨米磨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