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18
警告哥哥,权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一刻,他说话竟然有了狠意,他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
哥哥也很惊讶于他的样子,从没看见过高超这样,还敢和自己说狠话,咬牙切齿的。
说:“我不管,要是露了可没我的事。”
事情没有露,根本没有人问,夏小子也没有出来找狗。
过了几天,哥哥偷偷地跟高超说:“那狗没了,不信你去看看。”
高超去看时,果然,那里只剩下一个小坑,死狗不见了。哪里去了呢?是不是根本没打死,埋了以后闻了地气又活过来了,还是被别的野狗给扒出来吃了。
好长时间高超都没去老夏家,不敢面对夏小子,也怕真看到那只已经被自己打死的狗。
一般情况下,人是舍不得杀狗的,还需要它来看家呢,可有一群人例外——打狗队。
那几年说是有狂犬病流行,大队就组织民兵拎着棒子打狗。打死了不算,还要拿走吃肉,好像老百姓就是冤大头。
什么民兵,别人不知道,高超可知道,就是上坎砖场那伙烧砖的,都是一帮流氓小青年。说他们流氓一点都不冤枉,他们上学时天天逃课、劫道,打架,头发烫成卷波浪,上身花衬衫,下身喇叭裤,见到女生就吹口哨。一到晚上,家里有大姑娘小媳妇儿的都不敢出屋。
就这群乌合之众也配是民兵,真是侮辱了民兵在心中的形象。
他们是坐着大叶特(大型拖拉机)来的,满满的一车人,都扛着大棒子,敞着胸,咧着怀儿,像是电影里的镜头一样,闯进庄家户的院子里就要打狗。主人当然不愿意,就跟他们争吵起来。
如果是女人孩子在家,就不由分说强行闯入,几棒子,把狗打死,扛起来就走,留下一片女人孩子的哭声。有时是男人在家,就看人下菜碟了。讲道理,说是乡里给大队下的任务,不打不行,大不了打死不拿走,你们自己留着吃肉,有怯懦的老爷们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狗被他们打死,还要感恩戴德的,谢谢他们把给狗留下。要是遇到豪横、霸道的人,拎着锄头向他们冲来,他们也是夹着尾巴逃窜的。
比如老黑聋。
老黑聋可不管他们是谁:“干啥?打狗?行,你打一下试试。”边说边往墙根儿走,猛地拎起一个棒子,向打狗队冲去一个助跑,棒子就飞了出去,打狗队吓得扭头就跑了。
黑聋一边捡棒子一边往屋里喊:“都出来削他们。”屋里便冲出许多人,男女老少都有,都嘴里吆喝着,手里有家伙。
那打狗队哪见过这阵势,都一哄而散,连附近的几家也不敢进去,老黑聋倒也保护了一方平安。老黑聋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民兵,屁,我是你祖宗。那一刻,老黑聋化身为侠客。
这样的人毕竟不多,普通老百姓怕势力是千百年的遗存。
当百姓解决不了问题时,只有一个选择——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