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梦 作品

第七百七十一章 绝技

虚空远征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跟信息潜海挺像。都是从一个‘正常信息区域’,进入一个概念上存在的‘信息密集区’。

只不过‘信息潜海’更概念一些,纯粹信息构成,没有一丝物质存在。

反而是虚空远征,本质上,是跨过‘信息密集区域’,寻找到‘亚次元’、‘亚空间’、‘重物质碎片’。

甚至这些‘目标’都不是远征的最大目标,在这个过程中记录的‘时空数据’,才是真正的目的。

这对于宇宙航行、高级空间机械的打造、微观领域的开发、甚至是生命本源的探索,都可以起到关键性的推动作用。

这才是虚空远征的最大好处。

远征、再回来,这就是最大的收获了。

而且,没人想要撞上‘虫子女王’这种大运。

从玩家的角度,这个过程就显得有些无聊了。

视野中的色彩在不断剥离,先是褪成灰白,随后分解成无数闪烁的噪点,如同老式电视失去信号时的雪花屏;光线不再沿直线传播,而是像被黑洞吸引的丝带,弯曲、缠绕,在视网膜上投下多重交叠的残影,你伸出手,却看见自己的肢体被拉长成模糊的色块,指尖消失在扭曲的空气中。

声音变得支离破碎,远处的对话被切割成无意义的音节,近处的呼吸声却像被放大千倍,在颅骨内震荡;时间似乎被拉长,一秒被拆解成无数个瞬间,你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慢放的鼓点,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鸣响。

当然,这是在空间飞船的边缘,才能感受到的异象,一旦进入甲板,那些铺满甲板的空间稳定锚模块就会起作用,将你从这种‘抽象’的状态中拉回来。

虽说这种体验很稀奇,但是尝试过几次之后,新奇感就没了。

于是,玩家们就又陷入了百无聊赖之中。

甚至主动在甲板上聚众赌博起来——船舱里珍贵仪器太多,他们才玩了半圈,就被赶了出来。

“好特么无聊啊。”

不知是谁长吁短叹。

在这种高密度的空间穿梭过程中,几乎所有的信号设备都断联、失真,想‘上个网’都难。

所以真就无聊到只能打牌了。

之前想象中的上古大战、文明大战、虚空邪神、妖魔鬼怪统统没有出现。

只剩下一群牌友在红着脸梗着脖子在吆喝。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闲着无事干只能打牌的。

比如嘀嗒,正相当忙碌,她负责一部分‘能量参数’的收集和分析工作。

又比如说‘马蹄铁’,正围着一位辐射女神打转,在这种封闭空间中,对方既跑不掉,又不能堂而皇之的打死自己,可不是最好的攻略时机么。

还有一堆人,围在了缇扬奇身边打转,各种痛陈厉害,试图说服这位驯兽师导师,让这位导师允许他们收服三阶空间生物,以方便探索。

缇扬奇不胜其烦。

至于这个空间船队的两个主要领导者,绿皮老星盗和虚空大居者,则在主舰的船长室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本来这位大居者还有点看不起对方,毕竟维尔维的出身相当不咋地,星际海盗,还是当年史瑞克的余孽。

但当真正聊起来之后,他才惊愕的发现,这位老星盗的学识之广博,从空间理论到宇宙现象,从军团建设到机械科技,几乎每一个领域,都无一不精通。

好似他在跟一个百人智囊团聊天一般。

就在眼瞅着要继续扯淡下去之时,一道警报声突然响起。

船队也似乎有停下来的架势。

维尔维头也不抬的道:“看来是捕捉到时空波动了。”

大居者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然后又古怪的看向对方,你丫怎么比我这个有经验的还懂?

这个版本的维尔维可能不懂,但其它时间线的维尔维中,可不乏参与到虚空远征,甚至不止参与一次虚空远征的存在。

毕竟,在其它版本之中,甚至有史瑞克没有背叛控弦者文明,全星盗团上下,一起改行走虚空远征队的从良版本。

……

正如同光速与时间挂钩一般,时空中的时间与空间,更是绑定严密。

所以虚空远征经常走着走着,就会变成‘时空穿梭’。

而这种‘时空穿梭现象’,比什么数据都值得记录。

说的不好听一些,玩家期待的什么虚空怪物,还真比不上这些‘现象数据’更有价值。

这可是在物理空间中,几乎看不到的存在。

就连甲板中的‘牌友们’,也忍不住停了下来,然后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像一面被无形之手撕裂的镜子,空间突然变得粘稠,光线开始诡异地扭曲,周围的景物如同被投入水中的油彩般溶解、重组。

你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分解成无数光点,却又在某种不可知的力量作用下保持着诡异的完整。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你可能会看见自己的童年场景与老年身影同时闪现,如同被随意剪辑的电影胶片。

各种各样的幻象开始出现,物理法则开始崩溃——雨滴向上飘回云层,火焰凝结成冰冷的蓝色晶体,未出生的婴儿与已故的亲人都在同一空间里投下交叠的影子。

穿越过程中最令人不安的,是那种无处不在的‘既视感’。

你会突然确信自己已经历过此刻千万次,而下一秒又陷入绝对的陌生,记忆像被搅浑的水,过去与未来的片段不断浮沉,有时能听见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同时发出尖叫,那声音却像隔着厚厚的毛玻璃。

这一次,空间稳定锚似乎失去了效用。

但玩家似乎也没有受到血量的损失,似乎,只是一段过场cg。

但季姐却愣住了。

因为她不仅看到了自己游戏中的各种画面,甚至看到了自己线下的各种画面。

她穿过珊瑚回廊时,那些嵌在墙缝里的磷光水母舒展触须,将蓝绿色光晕泼洒在廊柱之间。

下沉到旧歌剧院,观众席上的海百合丛轻轻摇摆,仿佛仍在为百年前的演出鼓掌;舞台中央的钢琴早已变成珊瑚虫的殖民地,每当有发光水母飘过琴键,整座建筑就会响起幽灵般的和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