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壳蚁 作品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半死不活?照样收拾(5k6,二合一)

一日晴天、一日阴天、一日雨天。

十月荷花开败,曲折黑黄的茎秆突出水面,老蛤躺在唯一圆石上,挺着圆肚,吸着白烟,美滋滋地入梦,去到梦中见属于自己的池塘,大河狸顶一块木板挡雨,加急赶工。

「砰!」

水花进溅。

兵器撞开雨幕,透明的滴珠半空中炸成白雾,纷纷扬扬,落洒池塘,雨中再下一场小雨。

矮小的黑影交错、闪烁、冲锋、嘶吼,它们肌肉鼓胀,大骨棒和九环锡杖一横一竖,金铁交击,暴力相撞。

转身、蓄力、出棒/杖!

砰砰砰!

铛铛铛!

两只江獭,吡出尖牙,眸光锐利,全都拿住比自己身量高出一大截尺寸的兵器,使出浑身解数,疯狂对轰,挥洒汗水。

大战有时就是这么猝不及防的发生。

疤脸一家的小子来寻獭獭开一家,山上斋饭吃的腻味,嘴里淡出个鸟来,下山找酒肉朋友,数日不归,再发现,已是耗尽体力,口歪眼斜,吐着沫子瘫倒在池塘边抽搐。

佛有火!

怒目金刚!

膨!

气浪环形炸开。

獭獭开擦着地面后退,蹬蹬蹬做势欲倒,猛地用禅把撑地,稳住身形,再见疤脸从天而降,暗道一声「苦也」!

适才追随天神在池塘边打拳三天三夜,打得个精疲力尽,一身气力去有十之八九,握住灵兵的爪子都在颤抖,竟碰上疤脸这个不讲武德,不明是非的偷袭狗,哪有气力抗争。

顾不得什么宗师气度,棒风扑面,不想脑浆进裂,獭獭开抛开九环锡杖,四肢着地,连滚带爬地滚出去。

轰!

地面砸出一个凹坑,碎石飞溅,细而急的水流冲刷入坑。

疤脸用力一晃颈上佛珠,甩到背后,抱住骨棒,又一招横扫千军!

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獭獭开目毗欲裂,身后池塘水波碰撞,兀然涌起,化为洪波,扑上岸卷住两只江獭,刹那冻结凝滞,拖回池塘。

咔咔。

寒气森森。

雨中冒涌白烟。

清澈透明的冰块内,獭獭开四肢着地,用爪挡头,瞳孔放大,无比惊恐。疤脸抱住骨棒,横扫千军,黄袍张扬,脖颈上一百零八颗佛珠串,极具张力地飞舞半空。

二兽保持着各自姿态,露半个脑袋,浑身上下仅有眼珠能动。

眼珠转到一侧。

沙沙。

五指捏动,那险些飞溅到梁渠面门前的砖石碾压成粉末,混着雨水变作灰白砂浆,滴落指尖。

龙娥英踏着冰霜走出池塘,扫一眼冰块,古井无波。

挥挥手。

圆头和拳头腾浮出水,一兽搬一边,把整个冰块从池塘里快速搬出,轻手轻脚置放到大街上。

肥鲶鱼海豹似的一个挺身,用肚皮滑到岸上,喷吐黑雾,同化环境,鱼鳍轻拢慢捻,当个泥瓦匠,迅速修补好战斗留下的坑洞,「不能动」喷吐青雾,呵护花园内花花草草。

小蜃龙贴住冰面,伸出舌头略略略,结果舌头被冰块冻住。

阿威抱住小屋龙用力一拽才撕下来。

义兴镇的乡民来来往往,对冰块里的两只江獭指指点点。

獭獭开:「???」

疤脸:「!!!」

冰块:

「......」

雨还在下,屋顶流淌着一层透亮的水光,

挑出很远的宽阔屋檐下,梁渠盘膝静坐,气息悠扬,不为万物所扰,不为万物所动,心间思绪化灵光,碰撞不歌。

「夫人身有三魂,一名胎光,太清阳和之气也;一名爽灵,阴气之变也;一名幽精,阴气之杂也。」

「通天绝地」的核心,在于主动斩断自身「天魂」、「地魂」,与天地之间的因果联系,将天地二魂,彻底融入「人魂」之内,自成一体,形成一种独特的「内循环」。

以此规避天地规则对魂魄的自然牵引,实现打破「天定寿元」。是实现「自身本」和「外界本」的隔断,进一步超脱!

四关七道。

皮肉骨血打基础。

奔马立九桩,狼烟搭三十六桥,狩虎起三重楼,臻象建天宫。

所作所为,皆是强化「自身本」,变相弱化「外界本」。

不修行,用一根尖锐的树枝,便可以轻易划破人体的皮肤。

当「自身本」增强,同样一根树枝,仅能划出白痕,之后是铁剑,是百炼兵,是九品灵兵,是武圣玄兵,一步步往上。

通天绝地,不是简单的增强「自身本」,而是第一次超脱!

超脱「外界本」!

清晰「我」与「外」的界断!

原先修行,是同一片质地的天地之中,成长出一个更为坚硬的事物,且越来越坚硬,现在,是将这块坚硬的事物周围割开一道裂缝,将其从天地中独立出来,使得环境影响进一步削弱。

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花草树木,铁剑石子,水火温度是「外界本」。

时间、空间、重力、阻力,同样是「外界本」!

臻象走到这一步,即便无法踏出最后一步一一叩开天关,成就天龙,得寿八百,只需调养好肉体,合理使用龟息之法,一样能存活到五百岁!

三百到五百,几乎翻倍!

河源府府主,镇西大将军贺宁远便是此等境界。

魏国公徐有光,凉国公卫休,他们也是这个境界。

立足臻象顶点。

武圣门前!

一脚跨过,王与不王!

「天魂、地魂,本是虚妄的代指。天路、地府,同样是缥缈之物。二者皆属一种比拟,若是存心去寻找,便是落入下乘,无非是帮助理解,而去寻找到的一种奇特感觉——」

梁渠胸膛起伏。

思绪万千。

灵魂、血煞、肉体,俱呼吸。

三者层层递进,融为一体,愈发锻炼成本能,通过这一心三用,用潜意识控制自身,完全合一,带动外物的巧妙方式,他隐隐约约,自己把握住了这种固守如一,隔开外界的感觉!

灵魂、血煞、肉体,它们三者的同步感越高,梁渠越觉得自己要斩断咖锁和桔,天魂、地魂的因果关联,跳出天地之间。

「呼。」

「吸。」

气流剑吐,吹得满池褶皱。

梁渠蝉蛹破茧一样,从背后撕开一道口子,拼命从中挤压出来,焕发新生。

天光斗转。

十月份天不算热,早上晚上更有几分阴凉,普通人稍不注意便是寒气入体,冰块本身又被冻得极大,还是大宗师亲自动手,融化的十分缓慢。

徐子帅登门时。

獭獭开正左摇右摆地试图从冰块中拔出来,摆脱桔,疤脸大利好,抱住骨棒,一个劲往獭獭开脑袋上敲。

咚咚咚!

木鱼一样有节奏。

獭獭开吡牙咧嘴,哎哇乱叫,被冰块冻住跑不了,爪子又短,挠不到疤脸,满头大包的它忍无可忍,看准机会,抱住骨棒,两只江獭开始拔河拉锯战。

啪!

疤脸脱手。

獭獭开抱住骨棒,反手对着疤脸脑袋敲,两獭往复循环。

咚!啪!咚!啪!

徐子帅看得有趣,蹲在门口津津有味,亲眼见证两尊佛陀诞生,一时间都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直至范兴来放学回家。

「徐教习?」范兴来翻身下马。

「哦!兴来啊。」徐子帅拍拍屁股起身,「怎么,武堂放学了?」

「放了有一会,徐教习怎么不进去?」

「门口看个乐呵。」徐子帅努努嘴,「船老大和那个穿黄袍的谁——」

「疤脸?」

「对,疤脸!它们怎么让冻在这了?」

「害,东家在池塘里顿悟修行呢,船老大和疤脸不管地方,打得不可开交,闹哄哄,夫人生了气,就把它们两个冻在这里小惩大诫,有两天了吧?今天是第三天,才钻出来。」

徐子帅真没见过弟妹发火的样子,印象里江南女子一样温柔如水,把要面子的船老大冻在门口,可见确实生气:「你说阿水在顿悟?」

「是。」

「行了,就是过来看看阿水,他既然在顿悟,那我就没事了。」徐子帅摆摆手,拍拍屁股起身,他两天没见梁渠,来看看梁渠什么状况,是不是回了地府,没有就一块出去乐呵乐呵,登高,

游船、去江川县看个布影。

结果。

嘿·

怎么都该是梁渠带他去看布影吧?

「徐教头进来喝杯茶吧。」范兴来拽住高头大马,「您这到门口了,人不进去,和我聊两句就走,说出去,夫人以为我搬弄是非,赶客呢!教头喝个茶,说清楚不是?」

徐子帅想了想,是这个理。

「也对。」

「得嘞,我让陈秀给教头湖茶!」范兴来拉着大马从巷子里绕到马既。

之后两天。

俞墩、陆刚,胡奇陆陆续续都来了一趟,各自拎着水果。

范兴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啥情况?

府城离义兴镇不远,十几里路,平时常常能见到,除了请客吃饭,无缘无故,东家师门很少会有人专门拜访,搞得像梁渠出什么事,大家到医馆看望一样。

「兴许是东家这次出门太久了吧?」

范兴来想不明白,最后自己给自己解释。

顿悟不知春秋。

一坐便是半个月。

期间。

河泊所船只开始补给,大规模调动。

鬼母教如惊弓之鸟,可多方打听之下,发现并不是针对自己。

「去南疆?」龙娥英拿到册页,反复确认,看向柯文彬。

「不是,别看我啊,不是我拉的,阿水自己要求的。」柯文彬连连摆手,表示拒不背锅,「现在调令下来了,我送过来而已。」

「多谢。」

「害,没事。」

龙娥英翻看册页,稍一思索便明白梁渠为何要去。

旱位果蜕变青女,离不开南疆。

南疆如今一团糟,根因则是因为六月白猿改变天下局势。

梁渠总觉得是自己的一分过错,龙娥英自认说服不了他,移步来到门口解开冰冻,差使獭獭开去埠头备船,填充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