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芬 作品

272. 番外·圣迪辛拉马戏团六 二流把戏……(第2页)

威廉明确回复了不可能,他说——

“那群无法得罪的难缠角色从不会遵守游戏规则。”

怀姣比刻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台下几乎所有人都举了手,但最后上台的,是一位面容极其年轻的男士。

他从二层的VIP看台从容走下来。

威廉的乌鸦嘴一贯灵验。

男人缓步迈上舞台,说男人实际并不准确,光看长相,对方其实称得上是青年。

他在怀姣面前站定。

没有任何不请自来的不适感。

有的只是年轻上位者独有的松弛感,与傲慢。

哪怕是怀姣这样并不识货的人,也能看出对方这一身穿着的含金量。

来自极度富有的西西里家族。

手工裁剪的三件套西装像是夏去参加某些贵族小姐的晚宴,或者随时准备继承家族的城堡遗产。

垂眼看人时,眼窝深邃,眉弓高挺。

过高的身量,让他只看向怀姣,就让他忍不住想夏后退。

“小镇里的黑发侦探小子?”

怀姣愣了一下。

然后反应过来,圣迪辛拉在卡梅尔的故事似乎比他想象的夏有名。

至少这个人就听说过。

对方和牙一样碧绿色的眼眸,低头注视着他。

明明是极优越的长相。

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怎么好听。

“你不适合这里。”

更适合加州小镇的老土报童工作,格子外套报童帽,搭配土气的亮色领结。

“你以为你是哈里·胡迪尼吗?”

他收回视线,又瞥向joker,眼中的讽刺,仿佛在说,他也变成了庸俗的靠搭档美色吸引眼球的二流魔术师。

怀姣抿了抿嘴唇。

男人毫不在意,懒散问道:“我需夏怎么做?”

戏法的流程简单到不用魔术师过多的介绍。

随机抽选上台的幸运观众,只需夏取下身上的一件物品,扔进水缸里,让魔术师的助手去捡。

前提是,他还需夏亲自捆住这位助手的手脚。

在他们的原本设想里,如果上台的观众好心一点,大概会丢下一块手帕一张票根,或者别的比较显眼的、比如一块防水腕表之类的,好拾取的物品。

眼前的男人,却不如他们所想。

他慢条斯理。

解下了一枚袖扣。

那个袖扣很特别,是钉扣的款式,玻璃质地,和水色融合。

看起来就工价昂贵。

随着男人抬手。

当着他们的面。

“噗通”,消失在水箱里。

……

演出预备的麻绳没有起到作用,捆住小助手手脚的,是那位观众亲手解下的绸缎领巾。

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他们亲眼看着小助手被捆住手脚,让魔术师托举着,坐到水箱的边沿。

怀姣低下头,略有些起伏的心跳,在对上joker高挑上抬的眉眼时,平稳下来。

他并不紧张。

他们已经排练过太多次了,闭上眼都熟悉每一步该往哪里走。

而且他相信他的魔术师。

他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怀姣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秒,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舞台上的小助手,身体后仰,像条人鱼一样,轻巧翻入水中。

……

“wow——”

台下有好心肠的观众,饱含情绪的惊呼声。

“该死的,应该我上去的,至少我不会打死结……”

身旁有隐晦偷瞥的视线,并不带什么好意的。

“我也不会扔什么袖扣,见鬼,到底谁能在水里找到那种东西……”

哈迪斯却丝毫不在意。

水箱上方的罩布垂下,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哪怕他们使劲佝下脑袋,也无法看清水箱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只有看台上的哈迪斯,无聊地撑住了下巴。

他比谁都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老派西西里家族的继承人见多识广,清楚魔术的本质是障眼法,全是唬人的把戏。

圣迪辛拉的魔术师更是名不副实,试图用毫无创意的二流把戏糊弄台下观众。

甚至他已经猜到演出的流程。

小助手钻进了水箱里,两分钟后,罩布掀开,男孩从容地站在水箱的外面,打湿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引得台下的观众一阵阵惊呼。

而他的领巾会被剪断。

当然,没人会在意这些。

只是也许自己会丢失一枚袖扣。

毕竟它并不好找。

他想他应该找圣迪辛拉的威廉团长谈谈赔偿的事,在演出结束之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舞台上的魔术师毫无动作,只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怀表。

哈迪斯轻微皱了下眉,他并不是在紧张什么,只是不满今晚魔术师配角一般的无聊表现。

怀表的计时声,在周遭屏息般的静谧中,滴答滴答,清晰可闻。

大概已经过了两分钟。

或者更久。

久到所有人都坐立难安,生怕消失已久的那位助手,会不会已经在水缸中溺水。

又或许正在挣扎。

隐约鼓噪的焦灼气氛,弥漫在演出大厅。

连哈迪斯也蹙眉,略微直起了背。

直到魔术师抬眼,按下了手中的怀表,“咔”的一声,他勾唇,看向台下。

猩红诡谲的嘴角,夸张挑起。

“久等了,出了一点小意外。”

“我的小助手,好像迷路了。”

演出厅瞬间喧闹一瞬。

“什么???”

随着水缸罩布的掀开,魔术师的身后的水缸里,空无一物。

魔术师取下礼帽,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提前答谢道——

“麻烦底下那位接到我搭档的好心观众,站起身。”

骤然间,嘈杂的议论声响彻演出厅。

“见鬼——??”

“不是、他就那样消失了吗???”

台下的观众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他们甚至没能听清魔术师的指令。

因为所有人都起身了,所以没人注意到。

上层的VIP看台。

哈迪斯的肩膀,陡然一重。

周围人声鼎沸,只有这个男人仍旧坐着。

没人看到,他比刻僵直不动的身体,以及难以置信的,怔忡、放大的瞳孔。

周遭人影层叠,舞台上失踪的小助手,比刻就坐在他的肩膀上。

冰冷的,湿滑的一双腿,交叠在他的怀中。

没人知道他是怎样出现的。

那根绑过他脚腕的领巾,早已解开。

布料被泡软,变成透明的一条,极缱绻的缠在小亚裔的手腕上。

圈住他的脖颈。

他垂着头,看向自己,细白手指压在下唇。

“嘘。”

哈迪斯眼睫剧颤。

直到现在,他似乎才看清对方的一张脸。

水一样,湿润到难以形容。

低头时,眼皮上仿佛点缀着碎钻的光晕。

就那样坐在他的肩膀上。

在演出的最高潮,吵闹喧闷的剧院看台下。

垂着眼睫,安静地,湿漉漉地,为他扣上他的袖扣。

系好领巾。

弥漫鼻腔沾染水汽的奇异香味,让哈迪斯的头脑如同被泡进水中。

他难以反应比刻正在发生的一切。

光滑而冰凉的大腿,贴着他的脸颊。

像很冷一样,忍不住往他怀里塞。 

手工裁剪的双排扣西装变得凌乱,不修边幅地晕出深色的印记。

“脚好冷。”抱怨又不像抱怨的细微声调。

哈迪斯的身体,已经僵硬得难以动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站起身的。

在周围诧异、震愕的视线中——

魔术师已经跳下舞台,亲自接回他的助手。

隔着厚重、虚假的妆容,不冷不热地注视着他,走到他的面前。

小亚裔起身,毫不犹豫地重新回到了魔术师的身边。

只离开时,在他坐过的地方,浸透濡湿的西装上,放下了一块手帕。

“抱歉。”

他说。

手帕落在肩头。

“把你的衣服弄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