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终于拿到手了(第2页)
“王总过奖了。”
张杭的笑声依旧轻松,甚至带着点谦逊的味道,但这份谦逊在此刻听来,无异于最辛辣的嘲讽:
“在您这样的前辈面前,我这点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广城水深,还得是您这样的定海神针才镇得住啊。”
王胜胸中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他几乎要控制不住破口大骂!
小打小闹?
定海神针?
这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他最痛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
“张总!明人不说暗话!你打电话来,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漂亮话的吧?有事直说!我没心情跟你绕弯子!”
电话那头的笑声终于收敛了一些,但那份掌控一切的从容丝毫未减。
张杭的声音清晰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直白,彻底撕碎了所有虚伪的客套:
“好,王总是爽快人,那我也不废话了。”
张杭的语气瞬间变得如同冰冷的刀锋:
“王总,我给你两个选择。”
王胜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第一。”
张杭的声音平稳而冷酷:
“让贵公子王有德,把快付通卖给我,价格,我会按照当前市场公允价值的,嗯,百分之六十来算,当然,是剥离了所有不良资产和负债之后的干净快付通,王公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剥离。”
“百分之六十?张杭!你欺人太甚!真拿我王家当软柿子呢?我之前是不想和你打,不是不能打,必要的时候,你会知道你将面对什么,我告诉你,年轻人别太有锐气......”
王胜再也忍不住,猛地拍案而起!
花梨木书桌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桌上的笔架哗啦作响:
“而且,快付通是我王家核心产业!就算现在遇到困难,也轮不到你来趁火打劫!百分之六十?你这是明抢!”
王胜的话,看似冲动,实际上在给自己加码。
什么核心产业,那只是他儿子的一个小公司,不被王家看重的玩意儿。
“王总,稍安勿躁。”
张杭的声音波澜不惊,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早已预料到王胜的暴怒:
“听我把话说完,如果你选择一,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他刻意在朋友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朋友?”
王胜怒极反笑,笑声嘶哑而充满讽刺:
“张杭!你夺我地皮,断我财路,现在还想做朋友?!”
“商场如战场,各凭手段而已。”
张杭的语气依旧平淡:
“但我张杭对待朋友,向来大方,只要你选择一,将快付通卖给我,那块地皮......”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骤然加重的、压抑的呼吸声:
“滨河A018,我可以按照王家当初的投标底价,无条件转售给你王家,手续干净,童叟无欺,那块地,依旧是你们王家未来总部的根基。”
轰!
张杭的话如同在王胜脑海中引爆了一颗炸弹!
无条件转售?
投标底价?
王家总部根基?
刚才还沸腾的怒火,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了大半,只留下嘶嘶作响的余烟和彻骨的寒意。
王胜眯起了双眼。
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那双因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此刻却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难以置信、一丝荒谬绝伦的狂喜,但更多的,是如同深海般冰冷的算计和警惕!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张杭没有给王胜太多思考的时间,冰冷的声音继续传来,如同法官宣读最后的判决:
“第二个选择,很简单,我们继续掰手腕,如果你想要我感受一下王家的雄厚资金,那就继续打。”
张杭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无比,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压力:
“王总,你是个明白人,为了区区一个快付通,你会真的来和我斗吗?”
他每说一句,都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精准地凿在王胜和王有德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防上。
“选二,那就是我的敌人。”
张杭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终结般的冷酷:
“我张杭对待敌人,从不手软,赌上王家百年基业,跟我玩到底?你确定吗?”
最后一句反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王胜的心口!
王胜依旧沉默着。
确实啊,和张杭这样的新锐,打到底,那是最坏的打算。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
王胜剧烈地喘息着,胸腔起伏不定。
他眼中翻腾着惊涛骇浪。
愤怒?
有!
恨不得将张杭碎尸万段!
但张杭抛出的那个选择一,像黑暗深渊里唯一透出的一线光,更像是一杯包裹着糖衣的致命毒药!
卖掉快付通,无伤大雅!
却能换来如此多的利益。
避免继续商战,王有德的产业能重整旗鼓。
王家能拿到地皮。
怎么选,毋庸置疑。
A018!
那是王家的脸面,是根基,是王胜毕生功业的象征,是王家在广城商界屹立不倒的旗帜!
而且张杭承诺了无条件转售!
按照投标底价!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让步!
虽然这让步建立在对快付通的掠夺之上。
王胜的思绪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
商场沉浮数十年,他太清楚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的分量。
张杭要快付通,无非是看中了它背后的支付牌照、用户数据和移动入口,这是张杭商业版图扩张的关键拼图。
而张杭肯还地,非常慷慨了。
这是阳谋!
一个王胜此刻根本无法拒绝的阳谋!
不答应?
张杭会毫不犹豫地执行选择二。
以他如今展现出的雷霆手段和深不可测的背景,打下去,绝对会让王家伤筋动骨。
电光石火之间,王胜脑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利弊得失被反复称量。
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最终,王胜低声笑道:
“呵呵,张总,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儿,有冲劲,敢打敢拼,你说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
“我会认真考虑。”
电话那头的张杭似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王胜听来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傲慢。
“好。”
张杭的回答简洁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希望王总能做出最符合王家利益,也最正确的选择,我等你的好消息。”
忙音传来,电话被挂断了。
王胜依旧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僵立在书桌前。
书房里死寂一片。
王胜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了手机。
然后他靠在椅子上,嘴角不断地上扬,最终露出了一抹笑容。
“很好。”
他拿起了手机,拨打一则电话:
“祖宅,半个小时后,开会。”
......
王家祖宅的议事厅,此刻像一座巨大的冰窖。
沉重的红木桌椅散发着寒气,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
族人们鸦雀无声,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啜泣偶尔响起。
失败的阴云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地皮的失去,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很多人最后的侥幸。
王建业第一个爆发,他猛地捶了一下桌子,红着眼眶嘶吼:
“欺人太甚!张杭这狗娘养的!抢我们的地!大哥!这口气不能咽!跟他拼了!砸锅卖铁也跟他拼了!我就不信他真能一手遮天!”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尖锐,却透着一股色厉内荏的虚弱。
“拼?拿什么拼?”
王守成的声音疲惫而沙哑:
“建业,你还没看清吗?人家早就算计好了!连我们最后一点念想,一点脸面,都算得死死的!那块地,我们筹备了三年,投入了多少心血和前期资金?现在呢?成了别人砧板上的肉!”
“醒醒吧,拼下去,就是伤筋动骨,王家经不起折腾!”
王有财缩在角落,此刻也跳了出来,带着哭腔:
“就是啊!爸!大伯!你们都被张杭吓破胆了吗?他再厉害也是个人!我们王家百年基业,还斗不过他一个暴发户?”
他试图煽动情绪,但族人们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厌烦。
“王有财,你闭嘴!”
一个旁系的堂叔厉声呵斥:
“要不是你在马尔代夫惹是生非,会招来这尊瘟神?快付通在你哥手里几年了?砸进去多少钱?水花都没见一个!市场份额?连个零头都算不上!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现在呢?成了烫手山芋,人家张杭还肯出钱买,已经是开恩了!”
“没错!”
另一个婶婶尖声道:
“什么未来种子?我看是催命符!再抱着它不放,我们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卖了!赶紧卖了换钱!先把银行的窟窿堵上,把地皮拿回来才是正经!祖宅都快保不住了,还谈什么未来?”
夸大其词这方面,婶婶比较在行。
王家其实挺有资本的,每家每户都有钱。
但真到了要大动干戈的时候。
谁愿意将老底拿出来和人打商战?
“就是!快付通能值几个逼钱?能停战,就是它最大的价值!”
“家族不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把现在都搭进去!”
“王有德,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惹出来的祸,现在要全族给你买单吗?”
“快付通给他!立刻!马上!签协议!”
七嘴八舌的指责和恐慌的呐喊如同潮水般涌向王有德。
他站在那里,像风暴中心的一叶孤舟,脸色惨白,嘴唇紧抿,身体微微颤抖。
他看着那些平日里或慈祥、或威严、或亲近的族人面孔,此刻只剩下急于切割的冷漠和对现实的恐惧。
快付通,他耗费心血、寄予厚望的支付平台,在家族存亡和脸面面前,被贬得一文不值,成了急于脱手的累赘。
“都静一静!”
王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议事厅再次陷入死寂。
“我说件事,现在不是议论,是否要开战,是否要让出快付通避战的时候,我在来之前,张杭给我打电话了,他说......有德转让快付通,以目前市场价的六成,干干净净的出售过去,他可以无条件按照我们的价格,转让那块地皮。”
轰!
这句话,引起了轩然大波!
很多亲人的表情,变得狂喜。
“我的天,这是大喜事儿啊!”
“那还犹豫什么?赶紧签啊!”
“地皮是王家的根基,是三代人的心血,不能丢。”
“哈哈哈,快付通那个小不点的公司,赶紧把这个东西扔掉吧,有德,你要是实在心疼,我个人给你五百万行吧?”
“爸!”
王有德嘶哑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委屈和一种被彻底抛弃的悲凉。
他看着父亲疲惫的面容,看着族人们如释重负却又带着一丝鄙夷的眼神,看着那份冰冷的快付通收购协议,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彻底淹没了他。
“表决吧。”
王守成适时地开口,声音冷漠:
“同意接受张杭条件,出售快付通换取停战和地皮的,举手。”
一只,两只,三只......
几乎是一瞬间。
连特么王有财,都举手了!
除了王有德,其他人,全部举手!
就是这么痛快的决定了。
王有德似乎也知道结果,但他此刻表现出愤怒,甚至眼眶都红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快付通是我的未来,是我的未来啊!”
这个要发疯的样子,让其他亲戚们,更加担心,王有德被搞什么幺蛾子。
于是,二婶也出来说:
“有德,家人知道你委屈,但都是亲人,还能看着你受苦吗?二婶也支持你三百万。”
“三叔也给你三百万。”
“......”
王有德闭上眼。
能得到这些钱,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片刻后。
祖宅的书房,厚重的橡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余下壁炉里木柴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昏黄的台灯下,烟雾缭绕。
王胜靠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手里摩挲着那串紫檀,眼神在烟雾后显得深不可测。
王有德坐在他对面,背脊挺得笔直,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是一片死寂的灰败,仿佛灵魂被抽离,只剩下一个空壳。
长久的沉默,只有烟斗里烟草燃烧的细微嘶嘶声。
“恨吗?”
王老爷子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王有德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没有回答。
恨?
怨?
或许都有。
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茫然。
倾尽所有,一败涂地,连最后的希望都被家族亲手葬送。
王老爷子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自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在空中扭曲变幻。
“快付通在你手里,起不来。”
他的语气很平淡,陈述一个残酷的事实:
“不是它不好,是你撑不起它,你的根基,你的资源,你的战场,不在那里,优米、闪运、打车这些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张杭这一仗,虽然狠,虽然毒,但也给你扒掉了一层虚妄的皮。”
王有德猛地抬头,灰败的眼中闪过一丝被刺痛的光芒。
“觉得爹是在安慰你?还是在替张杭说话?”
王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近乎冷酷的笑意:
“不,有德,爹是在告诉你,张杭拿走快付通,未必是件坏事,至少对你,对王家,不是。”
王有德眼中露出疑惑。
“支付这潭水,深不见底!”
王老爷子用烟斗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你以为张杭拿到牌照就高枕无忧了?”
“笑话!”
“迅腾的财付,盘踞社交支付多少年?阿里的支付,根植电商,渗透生活方方面面,那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它们的护城河,是用真金白银和亿万用户习惯堆砌起来的!”
“张杭拿着快付通,想用他那点社交和刚起步的生态杀进去?”
老爷子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老狐狸般的精光:
“那是虎口夺食!是捅马蜂窝!”
“迅腾和阿里会怎么做?会眼睁睁看着他做大?”
“封锁!打压!挤压支付场景!”
“甚至直接开战!价格战、资源战、舆论战,那才是真正的腥风血雨!”
“是神仙打架!张杭再厉害,他根基尚浅,要同时面对这两个巨头?哼。”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深深吸了一口烟,让烟雾在肺里盘旋片刻才缓缓吐出:
“他能不能撑住,能撑多久,都是未知数,说不定会撞得头破血流!”
王有德的眼神随着父亲的话语,渐渐有了焦距。
那死寂的灰败中,似乎注入了一丝冰冷的光。
“我们把快付通卖给他。”
王老爷子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引导和算计:
“第一,立刻止血!张杭会遵守承诺停火,你的优米、闪运,虽然元气大伤,但根基还在!我给你八千万。”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
“不是家族的钱,是我个人的!你拿着它,稳住剩下的盘子,收缩战线,重整资源,东山再起!”
“第二,拿回滨河那块地!”
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执念:
“只要这栋楼立起来,王家的旗就还没倒!人心就不会散!这是我们最后的阵地!有德,其实你也感受到了,王家相比于其他家族,没那么团结。”
“第三。”
老爷子盯着王有德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针:
“让张杭去顶这个雷!让他去承受迅腾和阿里的怒火!让他去支付领域这个绞肉机里拼命!我们,只需要看戏。”
他靠回椅背,烟雾笼罩着他苍老却锐利如鹰隼的脸:
“鹬蚌相争,渔翁未必没有机会,有德,一时的输赢算得了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商场如战场,起起落落,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看着张杭拿着我们的种子,去撞那两块铁板,这画面,难道不美妙吗?”
书房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壁炉的火焰在跳跃,映照着王有德脸上变幻的神色。
屈辱、不甘、愤怒这些情绪依旧存在,但被一种更冰冷、更理智、更期待的东西慢慢覆盖。
他仿佛从一个绝望的深渊边缘,被父亲用残酷的现实和充满诱惑的算计,生生拉了回来。
良久,王有德长长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那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道白雾。
他眼中的灰败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过生死淬炼后的平静,以及深藏眼底的、幽暗的复仇之火。
“爸。”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异常清晰:
“我明白了,快付通会干干净净的给他。”
他顿了顿,补充道:
“那八千万,我会用在刀刃上。”
王老爷子看着儿子眼中重新燃起的、虽然冰冷但不再死寂的光芒,微微点了点头。
烟雾缭绕中,这对刚刚经历了惨败的父子,无声地达成了一个关于未来的、蛰伏的盟约。
......
签约仪式被安排在广城王家产业顶层一间小型但极其私密的会议室。
一张宽大的白色长桌,光可鉴人。
张杭方的人早已就位。
林诗茵坐在主位一侧,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珍珠白色套装,妆容精致,神情平静无波,如同冰雪雕琢。
她面前摆放着两份厚厚的文件:
一份是快付通支付科技有限公司股权100%转让协议,一份是关于停止商业竞争行为及滨河A018地块转让的承诺书。
曹文坐在她旁边,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最后几页附件条款,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张大福也来了。
他很激动,能得到快付通,他亲自来看着交易的这一幕画面。
他站在林诗茵身后半步,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脸上带着一种克制的、志得意满的微笑。
几名身着黑色西装、气息内敛的安保人员如同雕塑般立在房间角落。
门被无声地推开。
王家的人来了。
没有王老爷子,没有王建业,甚至没有王有德。
走在前面的是王守成,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身后跟着王家的首席法律顾问,一个同样神情紧绷的中年人,手里紧紧抓着一个公文包。
没有寒暄,没有眼神交流。
王守成沉默地在林诗茵对面的位置坐下,动作僵硬。
法律顾问在他身边落座。
“王先生,请确认文件。”
林诗茵的声音清冷悦耳,如同冰珠落玉盘,将两份协议推了过去。
王守成的手指有些颤抖地翻开快付通的转让协议。
象征性的收购价格,远低于王有德前期的投入,苛刻的交接条件,彻底剥离......
旁边的法律顾问低声快速解释着关键条款,声音干涩。
曹文适时地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精准:
“王先生,请重点注意附件三,关于快付通现有技术专利及核心数据的归属和交割流程,以及附件五,关于张杭先生承诺在协议生效后二十四小时内,停止对优米游戏、闪运物流、闪电打车等公司一切针对性商业行动的具体条款,滨河地块的转让协议是独立的,签署后三个工作日内完成产权变更。”
王守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拿起笔。
他看了一眼林诗茵,对方只是平静地回视,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
“签吧。”
王守成不再犹豫,在指定的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是王家的公章。
法律顾问也麻木地完成了他的部分。
林诗茵接过签好的文件,递给曹文做最后确认。
曹文快速翻阅,几秒钟后,对林诗茵微微颔首。
林诗茵这才拿起自己面前那支特制的钨金钢笔,笔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泽。
她落笔,动作流畅而优雅,名字签得行云流水,力透纸背。
张大福脸上的笑容终于完全绽开,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巨大满足感。
“协议即时生效。”
林诗茵合上文件夹,声音依旧清冷:
“相关款项会在约定时间内打入指定账户,滨河地块的转让手续,我方会全力配合,合作愉快,王先生。”
她公式化地伸出手。
王守成看着那只保养得宜、白皙纤细的手,只觉得无比刺眼。
他快速地碰了一下林诗茵的指尖,立刻缩回,仿佛被烫到。
他站起身,一言不发,甚至没有看任何人,脚步轻快的离开了会议室。
厚重的门在王守成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林诗茵拿起签好的协议,递给身后的张大福。
张大福双手接过,如同接过一件稀世珍宝,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
“一切顺利。”
林诗茵微微一笑。
另外一头,檀宫,张杭站在全景落地窗前。
他手中端着一杯咖啡,冰块在杯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对着屏幕,嘴角勾起一个深沉的、属于绝对胜利者的弧度,缓缓举杯。
“快付通终于到手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没有狂喜,只有一种掌控棋局的冰冷满足。
金融科技帝国的大门,被彻底推开。
而门后的世界,又将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他期待着。
......
深夜,江州。
夜幕下的私人会所顶层露台,霓虹与星光交织。
这里没有喧闹的音乐,只有低沉的爵士乐流淌。
一场小范围、高规格的庆功宴正在进行。
巨大的香槟塔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金光,侍者无声地穿梭。
张大福成了绝对的中心。
他端着酒杯,被一群核心高管和功臣们簇拥着,红光满面,笑声爽朗,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酣畅淋漓。
“张总!冰封计划执行得太漂亮了!欢乐农场那波弹窗,直接把优米摁死在襁褓里!”
游戏业务负责人用力拍着张大福的肩膀。
“还有泥潭!张总,你那价格战和锁价协议,简直绝了!闪运那几个城市经理,脸都绿了!”物流线的悍将举杯。
“哈哈,飓风才叫过瘾!看着闪电打车的订单量断崖式下跌,比看股票涨停还爽!”
出行板块的负责人眉飞色舞。
“张总运筹帷幄!”
众人纷纷附和。
张大福来者不拒,一饮而尽,意气风发:
“都是老板布局深远!兄弟们执行到位!这一仗,打得痛快!干净!彻底!”
他环视众人,声音拔高了几分:
“但这只是开始!老板说了,拿下快付通,才是我们真正起飞的跑道!”
“支付是血管,连接一切,游戏、出行、本地生活、甚至未来的金融,都要靠它打通,接入只是第一步,优化场景,提升渗透率,和财付、支付抢地盘是真正的硬仗,明天才算开始。”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冷冽的兴奋:
“迅腾和阿里不会坐视不理的,老板说了,让他们放马过来,哈哈哈......”
张大福身上,缭绕着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不过,这商战肯定会打。
具体什么时候打。
张大福觉得,是在威信支付的发布会。
那一定是,最为惊人的场面......
广城,一个远离市中心繁华地段的创意园区。
夜色已深,园区里大部分窗户都暗着。
只有顶层一间新租下的、尚未完全布置好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空间不大,陈设简单,几张办公桌,几台电脑,墙壁空空如也,地上还散落着未拆封的纸箱。
王有德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没有璀璨的夜景,只有远处工业园区零星的灯火和更远处深沉的海面。
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带来一丝咸腥的凉意。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电脑主机低沉的嗡鸣。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银行到账信息:
发展银行您尾号9889账户完成转入交易人民币80000000.00元。
八千万。
冰冷的数字,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
没有欣喜,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沉重和异样的轻松。
没有了优米总部那巨大办公室的压力,没有了闪运每天雪片般的亏损报告,没有了家族会议上无数双或期待或质疑的眼睛。
那些曾经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庞然大物,被张杭的碾压,却也意外地卸下了他背负的沉重枷锁。
他想起父亲书房里缭绕的烟雾,想起那些话:
“快付通在你手里起不来。”
“让他张杭去撞迅腾和阿里的铁板。”
“留得青山在。”
“鹬蚌相争。”
一丝冰冷、锐利的光芒,在他沉寂多日的眼底重新点燃。
那不是过去的野心勃勃,而是被失败淬炼后,沉淀下来的、毒蛇般的冷静和伺机而动的耐心。
他现在,一无所有,也无所顾忌。
他拿起桌上一个崭新的、没有任何标识的保密手机,屏幕蓝光映亮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他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一个低沉、干练的声音传来:
“老板?”
王有德的声音平静无波:
“老陈,带上我们的人,种子计划那批核心发你坐标了,明早九点,这里集合。”
他顿了顿,补充道,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冰冷:
“新项目,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