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筑基赛末(八):夜下云海,古墓丹药......
是那座将水镜投至上空,令所有人可见的酒楼。
隔壁茶楼的老板已经摆烂,不再和这家争客流量,好在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眼光绝佳、评判犀利的客人,时隔数日,终于又回到了茶楼,并且又带上了他那个出现得悄无声息,毫无存在感的朋友。
两人的目光在水镜前落定,傅长宁和曾玉江已经上台,正在互道姓名。
客人叹了口气,惋惜道,“其实昨日那场应当更有意思,可惜太忙了,没来得及观看。”
他问,“重庭看了吗?”
重庭应了一声,客人问:“如何?”
“很好。”
熟悉的评价,客人见怪不怪,只当他在敷衍,“其实我还听了一个传闻,不知重庭感不感兴趣。”
他停了停,道:“有人说,昨日那一剑,很像姬天河的九相·月光。”
重庭喝茶的手一顿。
“这世上,见过天河道君的人总归还没死完,总有那么些人,还有对那一剑的印象。不过也不知道他们说的真假,毕竟,不是前头还在传,那天河屿的小子,得了天河道君的半步真传吗?”
“鱼羽生习的是洄海道君的剑。”
重庭最后只回应了这一句。
客人却好像能听明白他在说什么,“确实,得亏我此前还抱有期待。”
他当时想看的两场,便是这两场了,看完兴意阑珊,之后也没再关注比赛。
“【心血诛】啊……”此刻,他望着比武台,咂摸了一声,“不太像,不过看起来确实伤势挺重的样子,应当还是反噬了。其实这时候应该给她吃垂心丹,可惜此地没有。”
旁边人“嗯”了一声。
“你说我现在去卖两颗给怀渊道君,他愿意开价多少?”
“扶木峰善经营,百万以下灵石,不成问题。不过比赛已经开始了。”重庭道。
后半句无需多言,既然开始了,自然是零了。
“提起这个,重庭似乎还没寻师父?往后打算拜入哪家?”
“应当是去震山崖。”
“守石道君?不错的抉择。”
“嗯。”
交谈间,台上比赛已经来到白热化,似乎是被问多了,重庭主动开口:“看比赛吧。”
他目光专注往水镜中投去。
客人笑着应好,目光依旧若有若无,朝他身上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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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渊道君将丹药递给师弟。乙崖真人接过 手中燃起一团灰色灵光 感应了一番后 摇头。
“若是素真在便好了。”
素真道人 扶生道君的三弟子 四人中唯一一个坚持结丹后 自己取道号之人 修行方向是木系丹修。
对比起来 他和师兄两人 虽然漫长修行时光里也接触了一点炼丹 但只是个半吊子。
“确定是底下人收集来的?”
怀渊道君颔首:“称是西洲商队 从一处古墓中发掘而来。”
乙崖真人 这个快三百岁的中年人 瞬间恶寒了下 虽然知道西洲妖墓多 但这是不是也太不讲究了点?
难怪师兄虽然确定对治神通伤势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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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第一时间给师侄 妖墓里的东西 还是多查查 确认一番为好。
只能说 这回商道大开 广迎西洲人士来中洲 是真来了不少牛鬼蛇神。
俩都不擅长丹药的长辈想了想 由乙崖真人跑去摇人 叫回来一个最近共事 处得还不错的药宗真人。
比武台上。
傅长宁陷入了上回和邱蕴一样的困境。
曾玉江的玉色封印仿佛随时随地都在铺设 而受限于目识神识缺失 她甚至难以察觉 只能从灵气的流动判断他的出手 从而应对。
这就对她的反应速度 和对曾玉江的了解 给出了巨大挑战。
好在后边那个不怕 傅长宁看过曾玉江好几场比赛 苏二此前也给过详细的信息 对他的招数 都有大致了解。
但依旧是吃力的 她必须随时比对手先想两步以上 才能提前打断他 不然等待她的 就是和邱蕴被玉封一样的待遇。
这是和剑修对战 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李玉盘的剑气太过凌厉 出手再隐晦 也一定会暴露痕迹 那一场 傅长宁甚至没察觉多少目盲带来的不便 旁人眼里 少了神识便如断一臂、感知下降的感受 她也没有 傅长宁经常耗空神识 更别提还有当年云间学堂 对于感知的一重重训练。
但法修的出手 就是如此悄无声息。
优秀的法修 更可以做到连灵力流动都降低到最轻微 而曾玉江显然在列。
这让她成了一个真正的目盲 瞎子。
所谓比赛的白热化 实则是傅长宁被单方面压制 来到低谷之时。
但这次 并没有任何人发出疑惑声或是嘘声 他们都全神贯注看着这场比赛 也看那女子在台上来回窜逃 偶尔爆发出极精妙的一招 提前卡死曾玉江的方位。毫无疑问,曾玉江的攻势,是没有李月盘那么猛的,他的优点是极致的法修的优点,缺点,也是极致的法修的缺点。
法术精妙,防御上佳,擅长玉色变幻、控制和斗法,悄无声息克敌于无形,但同时,缺乏震慑性的绝对杀招。
这点在与邱蕴那场就已暴露,而到跟傅长宁这一场,便更明显。
傅长宁不是典型法修,而今外边甚至隐隐传起了她剑法双修的名号,这样一个人,固然因为双目和神识被封,处处被动,但想瞬间击破,却很难。
所以看似傅长宁落在下风,一路狼狈,但眼明心亮的人都看得出,这场还有的打。
至于不清楚的,便唯有屏息,紧张地看着这场比赛往下进行了。
易芊芊已经盯着水镜看了许久。
作为这座小城里,唯一一家买了水镜阵法的酒楼,这附近近几日来,已经围满了百姓。
中洲的小城比起南洲来说,修行氛围更好一些,哪怕是些六七岁的小孩,也知道以后最好的路,是成为修仙者。
尤其这届群英大会,就在几百里外的天定山举行,难免有父母关注,带着自家孩子天天来看比赛,指着水镜中的人道,这个是谁,那个是谁,以后想成为里边的哪个谁。
这几日讨论的最多的,便是傅长宁。
行走在小城中,总能听见父母们问:“你们看那个大姐姐,才比你们大十几岁,以后想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随后便能听见孩子们脆生生的“想”,和眼神中的企盼渴望。
他们未必全然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但本能向往着天上人,与水镜中华美的仙气宫阙。
正好易芊芊和柳舜华做完一个阶段性的任务,打算在这座小城停留几天,于是也跟着了解了这一切,更了解了那记忆中的少年天才,从天定山一路传来的战绩与美名。
她们起初沉默、惊叹,偶尔甚至会有种,那个那些人口中已经神化的传说,当真是她们认识的那个傅长宁吗的恍惚。
但如今,已经习惯每天花点茶水钱,定时来看比赛,在她受伤和认输时为她揪心,也在她打赢和用出那惊天一剑时,为之惊叹。
也许那个稚嫩鲁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天才少女,确实已经流逝在记忆间,但并肩作战的情谊,故人重逢时的喜悦,并非作假。
她们由衷希望看到傅长宁赢,哪怕此刻同样从局势明白了,希望渺茫。
身旁,冷艳红衣女子执起酒杯,与她轻轻一碰。
两人皆是无声,但那一刻,内心都说出了同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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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见任何动静的比武台。
傅长宁从未有一刻,对世界是漆黑无声的,有如此明确的感知。
曾玉江短时间内确实没法击败她,但凡杀招,要么动静极大,要么法术必须靠近她,而这两者但凡其中之一成立,傅长宁总能很快察觉,寒气汇聚于她的剑锋之上,如风暴呼啸,将那些法术打成漫天碎玉。
但也仅此而已了。
曾玉江并非莽货,数次不成,自然会改变战术,他不再执着于要最快速度将傅长宁打下台,而是钝刀子割肉。
那些悄无声息的玉色法术,一次次将傅长宁凝固于原地,恰到好处地打断她的灵力流转。飞旋的玉片,如刀戈般,在她露出空门时,于身上落下一道道割痕,又在傅长宁爆发破除时,及时退离。
堪称妙到毫颠的法术控制力。
对傅长宁而言,却像蚂蚁钻进了血肉,无法排出,也没法缓解那份来自灵魂深处的憋闷,只能坐视自己一次次蓄势被打断,以及灵力被玉凝空耗。
若是素鬼睛明术在,此时情况都能好很多,但素鬼睛明术并非一个凭空诞生的法术,它的本质是将五感乃至神识,与草木融合,甚至可以说“借给”草木。
傅长宁目识神识被封,这不是没法感知的问题,是来源被锁死,根本动用不了。
她能借助的,唯有其余四感,再便是木系法术,作为感知外延。
可惜她研究过曾玉江,曾玉江也对她有所了解,并不给她用人木天通,和在比武台上大规模种下草木的机会,每次总能将尚未成气候的藤蔓与圆木剿杀得干干净净,半点不留,自己再迅速消失。
稍有见识的人都看得出,曾玉江在对傅长宁进行缓慢放血,同时,躲避她的剑术大招。
这也算是曾玉江在和越惊风那一场比赛中,吸取的教训了,他并不适合和顶级剑修正面硬扛,曾玉江当时骨子里的傲气,让他选择了不躲,正面迎接越惊风的剑,结果便是失去了进前二的机会。
如今显然不会再来一次。
这种将傅长宁和越惊风抬到同一级的重视,如果叫傅长宁知道,想必会受若宠惊,可此刻带来的,却毫无疑问是更深远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