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去天定山:国士待我,国士报之......
傅长宁坐上了灵舟,不过不是去往天水城的,而是前往寒水峡另一座大城,明湖城。
询问了才知道,泽明道君已经离开天水了,连带着她说的那两个朋友。
傅长宁有些担心白小舟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面上未表,恭恭敬敬地道谢,又让云琛代她向道君告别。
地上的人慢慢化作一个极小的黑点,她回身,体会起这十天的收获,俄而,思绪转到了彩练真人身上。
她认出她了吗?
十年过去,傅长宁身高相貌和功法,变化得不止一点半点,但小瞧金丹的眼力和记忆总是不好的。可若是认出来,为何没同寒水道君说,把她留下,还是当初的事其实没那么重要,对比起来,指出来得罪人,不划算?
傅长宁抬手,掌心的蓝痣如今已经很浅了,但这些年,她依旧在持续往石头里注入灵力,它也毫不客气,照单全收。
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异动了,最大的动静,还是数年前,龙女月夜卷轴那回。
这东西她手里还有一副,不过一直没时间去找,按照留仙道君所说,龙宫秘境散落在人境,总共有十几座,看来之后还是得抽空去寻一寻才行。
两日后便抵达了明湖城。
站在城外,第一眼看见这座城池时,傅长宁还以为回到了清河城,直到进了城,听到口音的不同,方才挥去了这种错觉。
出乎意料的,很快她就看见了泽明道君。
白衫青年面如冠玉,神色温和,手中拿着一支炭笔,正在地面画着什么,旁边围着一圈的小孩子,大的不过十岁,小的才三四岁,随着他画出的东西,发出“哇”“原来是这样”的惊叹。
傅长宁走近了一看,发现他在画天河屿的镇宗神兽北冥鲲,寥寥几笔,惟妙惟肖。
北冥鲲巨大的身躯下,是接收到它落下的雨水,百病全消,欢欣鼓舞的百姓。
她听了一阵,原来这画的是数月前弟子大选,天河屿的神兽来此降雨送福的情形,这些小孩当时错过了,但听其他去了的小孩炫耀,便好奇当时的景象。
此刻满足了,倒都慢慢散了。
泽明道君笑看他们离开,有个小男孩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
“先生既画得一手好画,又穷困,为何不愿上门给我当先生?我去和我爹娘说,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原来泽明道君方才画这画,收了他们一人一枚铜钱,或是一颗糖,实在没有的,一根草一朵花也可。
理由便是自己太穷,吃不起饭了。
傅长宁听得实在没有忍住笑,见泽明道君还在和这小孩歪缠,听他讲一连串的大道理,似乎很头疼的样子,上前,“老师,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男孩震惊又受伤地看着她,又去看泽明道君。
傅长宁:“这是我的老师,我先雇佣的,定金都给了。”
小男孩伤心地跑掉了。
傅长宁感慨了一下自己可能早不剩什么的良心,回头去看泽明道君,微微行礼,“掌教。”
“结束了?”泽明道君将炭笔收起,地上的画早已经消失,身边人在这一刻,似乎都自动忽略了两人,方圆一丈,自成空心。
“接受了,收获很大,还要谢谢掌教给这个机会。”傅长宁又行了一礼。
“几年不见,你礼数还是这么多。”一股轻微的力道,将傅长宁扶起,泽明道君已经笑道,“你不是说,给了定金么,既然收了定金,自然要办事,就当我没空,另外短暂给你找了个老师。”
不料他用方才的玩笑来打趣,傅长宁有些不自在,倒是明白过来,无论是他还是寒水道君,确实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但对她而言,其实是实实在在的恩情。
两人往客栈走,中间周围人依旧自动忽略了他们,泽明道君问起她这几年去向,“怀渊数年前似乎联系过我一回,说是你被困在了羲皇秘境?”
“对。”傅长宁简略解释了下,“在秘境中被困了几年,后来无意中通过一处碎片缝隙,出来了。也是在那里得了机遇,因祸得福,突破了筑基中期。”
“我当时便同他说不用急。”泽明道君似乎想笑,瞧见傅长宁疑惑的样子,道,“你可知你师父当时做了什么?”
傅长宁心生不好的预感,“做了什么?”
“放心,不是坏事。”泽明道君见状,道,“不过是有些心急则乱,他吩咐人去各大商会,秘密收购重新流入世间的羲皇令,因为要的急,费了不少灵石,但秘境毕竟已经关闭,折腾了几回,也没成行,方才作罢。”
傅长宁怔住了。
这是她全然没想到的,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怕有了师承,实则一两年间,也没有很大的实感,这回出来最大的感觉也不过是,要同师门报一声平安。
没想到怀渊道君背后还为她做了这些。
但第一反应,却不是感动,而是更为复杂的感受。
“师父他,花了多少灵石?”
“可能六七八百万?”泽明道君也不十分肯定,“不过他也没吃亏,怀渊看着话不多,其实还挺有经济头脑,这些羲皇令都被他转卖给了其他峰属有徒弟的老真人,如今宗门里,财大气粗些的,应当是人手一枚。”
这又是颠覆傅长宁印象的一点。
泽明道君却只是笑,“不用替你师父的金库担心,也不用有压力,他比你们有钱多了,尽管花就是。”
傅长宁在意的并不是这个,但她深呼了口气,把念头压下去了。
两人已经走到客栈边,“你那两个朋友,都在里头,自去见她们吧。那小姑娘眼睛特殊,但你若想把她带回宗门,流程还是要走的。”
“明白,多谢掌教。”
实际上泽明道君愿意操心这些弟子间的琐碎事,已经让她很惊讶了,但想想方才那个蹲在石板上,为孩子们画画的青年,似乎又没有那么意外。
无论是他,还是师父怀渊道君,乃至刚认识不久的寒水道君,都在某种程度上,颠覆了她对他们最开始的认知。
也可能是,在至强者、在长辈的身份以外,他们还是个人,而她过往,只看见了前者。
傅长宁这份说不清是轻盈还是浊沉的心绪,一直到见到白小舟,方才有所缓解。
此时的白小舟看起来容光焕发,原本瘦小的身躯,对比起来都没那么显眼了,见到她,直接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