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储物间的智慧
宴会厅的暖意仍未消散,水晶灯洒下的光斑在秦墨肩头俏皮地跳跃了两下,宛如某种悄然奏响的鼓点。
他刚刚从椅背上取下那件精致的意大利西装,指尖还残留着金线带来的细微刺痛感,走廊尽头便传来了高跟鞋有节奏的声响——李翠花来了,旗袍开衩处的电击器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好似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秦墨!”
她那大嗓门仿佛能震落吊灯上的灰尘,“别以为说了几句洋文就了不起!你这身份,也就配住储物间!”
秦墨并未回头,只是将西装随意地搭在臂弯,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领口。
他早料到她会发疯,也清楚她发疯时总爱搬出“规矩”来当作遮羞布。
果不其然,三分钟后,两个壮硕的仆人架着他的胳膊,把他塞进了地下室那间陈旧的储物间,门“咔”的一声锁死,就连通风口的铁网都被加上了扣。
门板上还贴着一张打印纸,上面写着:“赘婿返省区,六小时后解锁。”
秦墨看着那行字,嘴角不禁微微抽搐。这年头,连羞辱都开始走标准化流程了?
秦墨靠墙坐下,背脊紧紧贴着冰凉的木板,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婚戒。
戒指内侧的密文在皮肤上划出一道微痒的弧线,但他并未转动戒指——此刻并非炫技之时。
他先闭上眼睛聆听了十秒,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监控主机被搬走时发出的“嘀”声也消失了。
秦墨从袖口抽出那块深蓝手帕,轻轻一抖,一枚边缘有些磨损的硬币滚落进掌心。
这玩意儿是他昨夜从别墅wi-fi路由器里拆下来的,和婚戒是同款金属,共振频率一致,拿来做撬锁工具再合适不过。
“李阿姨啊,”
他低声嘟囔着,“您要是装个电子锁,我还能敬重您三秒。”
他将硬币边缘凑近锁孔,轻轻刮了刮。锁舌上的润滑脂有些厚,估计是仆人刚涂抹上去的,滑得就像李翠花的口水。
他微微一笑,把手帕拧成细绳,从通风口垂下去,轻轻晃了两下,仿佛有人在门外蹲守。
果然,不到两分钟,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仆人小声嘀咕:“谁在那儿?”
脚步声逐渐远去。
机会来了。
秦墨把硬币斜插进锁芯,手腕轻轻一抖,轻敲三下——嗒、嗒、嗒——这节奏和他昨夜在婚房枕下排列银针时一模一样。
锁芯里的弹子应声震开,门“咔”地弹开了一条缝。
他轻轻推开房门,动作轻盈得仿佛从未被关在这里过。
走廊空荡荡的,监控红灯熄灭着,系统画面定格在十分钟前。
他低头看了看锁孔,把硬币留在里面,只露出一角,宛如一枚充满挑衅意味的勋章。
然后他顺手摸了摸通风口上方,指尖碰到了一张泛黄的标签。
“秦氏老宅·1927”
字迹已经模糊不清,纸角也发霉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把标签折好,塞进西装内袋。这地方怎么会有秦家老宅的东西?而且还是1927年的?那年他爷爷都还没出生。
不过现在不是深入探究的时候。
秦墨整理了一下衣领,朝着厨房走去——每天十一点半,叶清秋的咖啡会准时送来,而他得在她喝之前,把杯沿那层白粉轻轻抹掉。
这活儿他已经干了三天,一次都没落下。虽然她从不道谢,但他知道她察觉到了:每次他“恰好”路过,她都会把杯子多转半圈,就好像是在给他留出位置。
厨房里,咖啡机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他戴上一次性手套,从柜子深处找出李翠花昨天落下的化妆盒,取出那支正红色口红笔。
这种颜色是她的最爱,今天早上她还特意补了三次妆。
他抽出一张空白名片——是墨云集团的,还未正式启用,但他习惯随身携带。
他用口红笔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
“下次记得用电子锁,不然显得太没档次了。”
字迹工整,语气就像是在点评餐厅的服务。
他把名片压在门把手上,硬币垫在
等李翠花回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甚至还把名片边缘折了个小角,恰似服务员留下的账单提示。
做完这些,秦墨朝着咖啡机走去。
叶清秋的杯子已经摆好了,瓷白的杯身,边缘有一圈极淡的白色粉末,和前两天的情况一模一样。
他指尖轻轻一擦,粉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他往杯底塞了一小块金色蟒纹布料——和西装内衬是同款,是昨天撕下来留作备用的。
“这杯咖啡……!”
秦墨低声说道,“以后得加点料了。”
他刚把杯子放回托盘,走廊尽头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李翠花回来了,手里还紧紧攥着对讲机,脸涨得通红,好似刚蒸完桑拿。
她一眼就看到了门把手上的名片。
“谁干的?!”
她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仿佛能劈开玻璃并没有人回应。
监控黑屏着,走廊空荡荡的,只有那张红字名片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她冲过去一把抓起名片,看到内容的瞬间,金牙咬得咯咯作响。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走廊,最后落在厨房方向。
秦墨正端着咖啡,慢悠悠地走出来。
“哟,丈母娘。”
他微笑着说道,“您这么大声,都吓到咖啡了。”
李翠花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灼烧出一个洞来。“你……你不是被锁着吗?!”
“哦,那个啊。”
秦墨晃了晃手里的咖啡,“门有点松,风一吹就开了。我猜您是想让我透透气吧?真贴心。”
“放屁!”
她一把夺过名片,指着上面的字,“这字迹——这口红!你偷我东西了?!”
“偷?”
秦墨闻言挑了挑眉,“您昨天掉在客厅茶几下的,我好心帮您收着,怕被保洁扫走。怎么,现在我倒成贼了?”
李翠花语塞,脸变得更红了。
她当然记得那支口红丢了,可她从未想过是秦墨捡了去——更没想到他会用这口红写下这样的话。
她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要去调监控。可系统一打开,画面直接黑屏了。
“主机呢?”
她怒吼道。
仆人战战兢兢地回答:“您……您刚才让人搬去检修了……”
李翠花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差点背过气去。
秦墨趁机把咖啡递过去:“您的,趁热喝。”
她没有接,只是死死地瞪着他,仿佛在看着一个不该存在的幽灵。
“您知道吗?”
秦墨忽然说道,“机械锁最怕两种人——一种是锁匠,一种是曾经穷困过的人。”
他顿了顿,嘴角那抹讥笑又浮现出来。
“巧了,我两种身份都是。”
说完,秦墨转身便走,西装下摆轻轻摆动,露出内衬上的那条金蟒,阳光一照,鳞片仿佛活了过来。
李翠花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红字名片,仿佛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扑向储物间门锁。
硬币还在里面,只露出一角,边缘磨损,和她书房抽屉里那枚老式路由器备用币一模一样。
她颤抖着手指将硬币抠出来,翻到背面,那里刻着一行极小的字:Q-7。
和三天前门禁屏闪过的代码,完全一致。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什么冰冷的东西刺穿了心脏。
而此时,秦墨已经走到花园长廊,阳光斜斜地照着,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上午十一点四十三分。
距离他被锁进储物间,已经过去了四十三分钟。
他没有着急回婚房,而是拐进工具房,从架子上取下一把旧剪刀。
刀柄锈迹斑斑,但刀刃依旧光亮。
他用深蓝手帕包着剪刀,轻轻一划,手帕角绣的“Q”字被割开了一道口子,银线断了一根。
他盯着那根断线,忽然笑了起来。
然后他把剪刀放回原位,动作自然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工具架最上层,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滑落了半寸——照片里是一座老宅门楼,匾额上写着“秦府”,而门边站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眉眼竟与整容女有七分相似。
秦墨没有抬头。
他只是把那块深蓝手帕重新叠好,塞回口袋,指尖轻轻擦过婚戒。
金属透着丝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