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藏猫崽 作品

第1211章 袖中有金,足以养清风

 
六目对视。

顶着一双被打青熊猫眼,一个红扑扑鼻子的荀旷立马朝着苏琳涵招手。

苏琳涵好奇之下匆忙过去。

但还没开口呢

树上,一些学子趴在那儿,手上拿着树枝挡着自己。

树下,崔钰儿等同僚皆在,甚至

苏琳涵还看到了刘侃老夫子以及姬先生。

一个个的就躲在那儿。

这就让苏琳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丫头,藏好,别被看到了。”牧序拉着苏琳涵蹲下,然后神秘兮兮的看着苏琳涵,“池鱼那丫头现在啥动静,知道不.”

但看苏琳涵一脸奇怪看自己等人,牧序立马咋舌:“这丫头啥也不知道。”

苏琳涵说道:“先生,你们这是”

荀旷压低声音开口:“晏殊那小子头一遭主动来找池鱼。”

苏琳涵怔了怔,当即恍然,对啊,这还是第一次来着。

而荀旷接着说:“据我所知,这小子前两日,收到过皇后娘娘的一封信,之后整日忧虑,昨天我去翰林院要人过来帮你们忙,左绍翁他们几个一口答应,惟独这小子支支吾吾,往日里这般事情,他从不推辞。”

一旁牧序道:“藏着事儿呢。”

苏琳涵看着这对师徒,稍稍一愣后:“大姐姐的信?”

荀旷点头:“这臭小子不让我看,这也是头一遭,所以很古怪!”

牧序问:“娘娘跟你说过啥不?”

苏琳涵摇头,但表情一怔立马说道:“大姐姐说,是该管管晏殊跟顾池鱼了,不能再出现.”

说到这儿,苏琳涵看着荀旷。

无需言语,话语已经明确。

荀旷一撇嘴。

倒是牧序说道:“这是娘娘写了什么啊,不然这混蛋小子能开窍来找池鱼?”

苏琳涵蹲下身子,也藏了起来,若是这样,那是应该看看的。

但苏琳涵看着牧序:“顾老夫子那里.”

牧序低声道:“老东西不知道,我让水云拖住了他。”

……

“顾姑娘”

晏殊看着顾池鱼作揖一拜轻声开口。

顾池鱼听到这称呼表情一怔:“顾姑娘?”

晏殊愣了下,当即改口:“顾小姐。”

顾池鱼立马看着晏殊:“姓晏的,你叫我什么?”

晏殊看着顾池鱼再次改口:“顾大人。”

顾池鱼伸手揉了揉眉心,碎碎念:“也就半个多月没见,称呼都变了!”

晏殊有些局促,看着顾池鱼欲言又止之后,向后退了一步,朝着顾池鱼深深作揖:“顾大人,我我很感激你这些日子来对我的照顾,但你我并不合适,你出身文书世家,我只是一农户之家出身,我配不上你。”

说到最后,晏殊抬眼看着顾池鱼,面无表情,古波不惊。

而那些个竖起耳朵听的众人,一个个表情讶然,什么都想到了,却是没想到晏殊是来做这事儿的?

“混账小子!”牧序卷起袖子,都逼着老夫子要打人了。

但好在被荀旷拦下。

顾池鱼这边,看着眼熟,想要说些什么,可才要张嘴,却是说不出口,只是看着那张脸,没来由的有些委屈的感觉,心头一紧,素日来的疲乏跟眼前男子面容,让她想哭。

但顾池鱼转头‘哦’了一声,随后就要走。

只是尚未迈出步子的时候,晏殊却是再次开口:“顾姑娘。”

顾池鱼回头,眼眸潋滟,强忍泪水,“做什么,我忙着呢!若还是这些废话,少跟我说!”

晏殊实际上说过很多次,自己如何如何的话。

但没有一次像是这样说。

从前那些,每每都是顾池鱼跟晏殊在一起的时候说的,顾池鱼笑笑了之。

但今天很不一样。

晏殊看着顾池鱼:“顾姑娘,我”

顾池鱼看着晏殊扭捏样子,皱起眉头:“论打架,你还不如我!别以为我不会动手!”

晏殊闻言,再次朝着顾池鱼作揖,“顾姑娘,学生晏殊,金陵杏花村人氏,家中父亲在我五岁时病故,只有母亲一人照顾我长大,十一岁童生,同年过府试,院试成秀才,十四岁过乡试,因成绩优异为解元,十七岁告别母亲入京,考入国子监内做贡生,因被老师与姚夫子赏识而被收为学生,国子监三年,参加科举考试,不负寒窗苦读十数载艰辛,不负母亲艰辛,师长期望,得以三甲进士状元。”

听到这些,顾池鱼开口:“炫耀?”

晏殊这份履历,确确实实有炫耀资格,二十多岁的状元郎,翻遍史书,晏殊都可以排的上号。

而听到他这番话,那些个偷听的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看向晏殊。

这混小子说什么呢这是!

不过听到顾池鱼这话,晏殊连忙摇头:“没有,我.”

晏殊开口道:“我家境贫寒,如今每月俸禄三两银子,半数会托驿员送与我母亲手中,剩下余银,因要给平康坊孩童书本,故而每月只留有两三钱银子在手中用以吃饭,偶尔还需同僚邻居资助才可过活。”

顾池鱼看着晏殊:“你到底要说什么.”

顾池鱼烦躁是真,委屈也是真,但疑惑也是真。

不明白今天晏殊做什么!

偷听的牧序听到这番话,一巴掌打在荀旷后脑勺:“比你有出息!”

荀旷揉着后脑勺,他也委屈了。

而晏殊看着顾池鱼接着说道:“我并不与姑娘说我将来如何,路在脚下,当行当下之事,无需承诺未来,固然我心有抱负或可做到,但也终究了了无期,但我想说,姑娘未嫁,我未娶。”

顾池鱼怔了怔,转过身看着晏殊。

而偷听的人,则一个个的直起身子,直勾勾看着晏殊,哎呦,这小子这事儿做的,有意思啊。

晏殊看着顾池鱼:“我”

当说到这儿,晏殊抿抿嘴唇,然后继续道:“我”

再次才开口,立马闭了嘴。

“说话呀!”周围人群之中有人忍不住喊了一声。

闻言,顾池鱼与晏殊同时看向那边,但目光看过去两人表情怪异,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

顾池鱼皱起眉头,看着晏殊:“要说什么,去个没人的地方?”

晏殊低下头,轻轻摇头后看向顾池鱼:“我我其实最近总会梦到顾姑娘你。”

顾池鱼闻言,唰的一下,面色泛红:“干嘛,都不合适了,还梦到我?”

晏殊连忙摆手:“不是,是.”

说到这里,晏殊说道:“我有幸被顾姑娘青睐,但却因家中困倦而不敢回应姑娘,因此发生诸多不愉事宜,心中固然愧疚,却也想让顾姑娘你放弃。”

顾池鱼开口:“又来!?”

晏殊看着顾池鱼:“与姑娘说明刚刚那番话,是回应姑娘,也是我心中真诚所想,近来听闻一句女子用情一事,当诚心回应,所以才与顾姑娘你说那些话语,是想跟你说清楚我为何踌躇至今。”

晏殊深吸了口气,然后接着说道:“现在与姑娘说这些,也是发自肺腑,姑娘与我有情愫,我自然心有姑娘,时常夜间想起,梧桐夜雨,几回无寐,心有愧悔,却也无奈。”

晏殊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今日,与两位老先生交谈一番,还有这封书信,我”

晏殊看着顾池鱼:“我想着,姑娘对我有情愫,大胆流露,我却一直回避无视,其中对错无法言喻,只能真挚回应姑娘,祈求原谅,当下与姑娘诉说情愫,是为我与姑娘坦白,也为我追求你。”

晏殊皱起眉头,感觉自己没说话,因为跟来时路上想的完全不一样。

真正面对顾池鱼了,脑子乱哄哄的。

倒是顾池鱼怔怔看着晏殊,已经明白晏殊这个呆子话里意思,因为自己向他流露过情愫,所以认真回应为何不成。

但也因为他对自己有情愫,所以现在认真与自己流露坦白。

顾池鱼袖子里的手搓着,很紧张,但努力遏制,蹙眉骂道:“你别扭不别扭啊!”

树影婆娑,太阳想看看女子脸红俏样儿,树儿努力帮女子遮掩。

晏殊看向顾池鱼:“我嗯,挺别扭。”

顾池鱼看着晏殊手上信,却是突然看向晏殊:“不对,你不是这样的人,是发生了什么?否则你那个墨迹性子,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晏殊听到连忙说道:“是娘娘。”

顾池鱼疑惑:“娘娘?”

晏殊坦言:“娘娘并未下旨让我这样,你别误会,她只是在信中问我,数十年后,你我再相见无言以对,只是相视一笑泯旧情。还是.还是数十年后,你我于院中同坐感怀从前。我想要后者,哪怕,顾姑娘你厌倦我,未曾与我数十年后同坐一起,但至少我与你坦诚了。”

顾池鱼眨眼看晏殊时,脸上更为绯红,尤其看晏殊双眸,头一次的,因羞赧而不敢看晏殊,从前一直是这个人不敢看自己来着

不过

羞赧,我?

肯定不行啊!

这样想着,顾池鱼从晏殊手上拿过信,假装要看信,但目光偷瞄晏殊。

却是发现晏殊站在那儿看着自己,当即低头拆开书信。

可拆开,却是意识到不好,连忙问:“我”

晏殊说道:“可以看的。”

顾池鱼看晏殊走过来,立马说道:“你往后退两步!”

晏殊不懂,但照做。

顾池鱼打开信件。

寥寥数行字。

晏殊,曾有书生,遮遮又掩掩,独自惆怅,且长声泣,又夜无寐,皆因女子。

后来,书生送别女子,将二人珍惜之物塞回女子之手,那是雨天河畔,袖口被雨水打湿更显单薄。

多年后再重逢,书生为权贵人臣,女子同样显贵却为人妇,相见之时,相视一笑泯旧情。

但.

也有一种说法,书生女子相伴一生,在院中并肩赏月,碎碎念念过去数十载,言那日婚嫁各自忐忑言笑之事,忆从前往昔。

你跟池鱼,你要选择哪一个。

世间千万字,情字最杀人。

勿要让情致深处,当下年少正少年,切莫犹豫不决。

然后

给我好好回应池鱼对你的情愫,这封信在这一句,我是以皇后身份写的,不好好对待,我给你穿小鞋。

如果你还惦记着什么两袖清风不敢误佳人,最近苏立恒要倒腾一个新生意,你去找他,就算只有几厘股也可以赚些。

晏殊看着顾池鱼:“顾姑娘,我想选择后者,哪怕你不愿意接受,或是之后心有他属,我也绝不后悔今日选择。”

晏殊朝着顾池鱼再次作揖。

那日在翰林院,收到娘娘差人送来的这封信时,晏殊先是一怔,随后回家再去看,沉默良久。

很难。

如果不难,他也不会成这样。

数日夜晚梦中,顾池鱼身影出现数次。

晏殊心思焦虑,所以才有了今天去找老先生,只想要一个答案。

因为这些事情,书上没写,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顾池鱼看着书信,再看晏殊。

面颊更红,树叶已经拦不住,太阳见着,女子面颊更俏。

女子脸红,道明一切。

“成了!”牧序一巴掌扇到荀旷后脑勺,然后看着苏琳涵:“丫头!成了!你让你爷爷准备好久,我陪他喝酒!这不成了嘛!还是娘娘有法子啊,这么一封信!哎呀!”

荀旷捂着后脑勺看着自己老师,你打我干嘛!

而旁边许多人更一脸惊喜,好家伙,状元郎流露情愫还玩承上启下,转折这一手?

顾池鱼从自己腰间拿出钱袋子在晏殊面前晃了晃:“看到了吗,我有钱!用不着你养!而且看你样子,说不定还要我养你呢!”

袖里有金,足以养清风。

晏殊看着顾池鱼:“我会努力的。”

“晏殊!跑哪儿去了!还来找我孙女!”

不过就在这时候,顾老夫子大嗓门传了过来,听着很生气,发怒了都。

闻言,周围人纷纷一怔。

而顾池鱼一把抓住晏殊手腕:“快走!”

晏殊看着顾池鱼,轻轻一笑:“我去跟夫子说清楚。”

说罢,晏殊看向声音来源处。

女子情谊当以诚心回应。

如此,无需回避。

娘娘,晏殊受教。

……

皇宫,绫绮阁。

苏长安大手一挥,又写了一封信,这是给一家庭不和官员的。

看着自己写的信,苏长安感慨,自己这个皇后当的,容易嘛!这么多人要自己折腾。

这样想着,不由说了句,“我这么好的皇后上哪儿找去,是不是媳妇儿。”

不过他媳妇儿没理他,挺尴尬。

苏长安看向看奏折的媳妇儿,沉默片刻后说道:“媳妇儿,我刚写这些的时候想到一件事儿。”

夏凤翔抬眼:“嗯?”

苏长安说:“我在想,你要不是换上,咱俩会如何.”

夏凤翔来了兴趣,看着苏长安:“如何?”

苏长安说道:“你就负责在家里洗衣做饭,其他事儿我来做,而且我还开两家店养活咱们俩。”

夏凤翔笑问:“什么店,胭脂店?”

苏长安摇头:“洗衣店跟酒楼,洗衣店就是一些名贵衣裳,用咱们得好皂角洗,带着香味儿呢。”

夏凤翔翻了个白眼,继续看奏折,可这才没看一列字,抬眼瞪向苏长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