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八千 作品

第275章 含冤入狱的老师14(第2页)

    时浅渡放心了些,用手机拍下几张照片。

    一开始,拍照就是拍照,她挺正经的。

    等拍完照片,目光在白净光滑的皮肤上流连片刻,越发地……变味了。

    明知摸烫伤的地方不好,还是没忍住伸手,用指肚轻轻地碰了碰。

    平坦的小腹顿时往后缩了缩。

    何纾言搞不清自己是真疼,还是单纯的害臊。

    总之,他糊里糊涂地喃了一声:“疼……”

    时浅渡动作一僵。

    草,能不能别说得这么涩气。

    真像是在撒娇啊……

    她咳了一声,收回手指,又将冰凉的方巾贴了过去。

    虽然没有严重到需要去医院,不过,最好还是尽快抹上药膏。

    她问道:“孩子家长还没找到吗?”

    “是,还没回来。”店长回答。

    时浅渡沉吟几秒,从书店的收银台跟其他店员要来了笔和便签纸,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联系电话和邮箱,塞到了店长的手里,又指了指书店里随处可见的摄像头。

    “衣服这样又湿又黏太难受了,烫伤的地方也得尽快抹药,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麻烦你等到孩子家长之后转达一下,让他主动联系我,赔偿处理烫伤的医药费和衣服的费用,这个方巾的费用也算在他头上,如果对方不主动联系我,我会走法律途径,希望他不要把小事变大。”

    “另外,书店里的摄像头肯定把事情拍得清清楚楚,也麻烦你们书店在尽快发送到我的邮箱里。”

    店长很负责任,爽快地接过便签纸:“肯定的,我们一定会把事情妥善处理的,这个请放心。你们要是去买药换衣服就赶紧去吧,不过记得把买药的□□之类的留一下,免得有什么情况说不清楚。”

    “没问题。”时浅渡将大衣批到何纾言身上,“老师,咱们走吧。”

    这一套流程下来,别提多护着了。

    不用何纾言有半点思考,她会帮忙处理好所有。

    好像把他捧在了手掌心。

    何纾言受宠若惊。

    一边觉得这放在明面的关心很不真实,一边又想溺在这种安全感里永远不出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时浅渡正与他并排而行,轻轻揽着他的肩膀。

    那种自然而然的亲昵感让他欢喜到战栗。

    仿佛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儿情人。

    坐在对面日料店中的杨鸣新,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无比亲近地携手而去,狠狠地攥住清酒瓶,恨不得猛地把瓷瓶砸个稀巴烂!

    时浅渡难不成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竟然真的对何纾言那么好!

    他一直以为一切都是何纾言一厢情愿!

    何纾言真是个混蛋,笑得那么高兴,身上恋爱的酸臭味熏死他了!

    他跟时浅渡是一届的,凭什么喜欢时浅渡不喜欢他?!

    而且……这混蛋还敢不回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前几天他已经托人查明了,何纾言没换微信号,根本就是故意不回他的消息。

    胆子真是够肥的,真以为时浅渡是学霸,他就不敢动吗?

    如果不是这一阵晚上隔三差五地做梦“闹鬼”……

    他何至于一直没有动作,还被父母专程雇了两个保镖,又保护又监视地随时跟在他身边?

    杨鸣新满脸阴翳。

    拳头狠狠地锤在了桌子上。

    -

    “老师,您先洗个澡换下干净衣服吧,不然太难受了。”

    时浅渡一到家,就打开了客厅里的空调,调到30度,最大档。

    她关好为了通风而打开的窗:“我去买药。”

    临近过年,外面的天越发的冷了。

    带着湿漉漉的衣服在外面太容易着凉,所以没有半途找药店买药,而是直接回到家里。

    何纾言点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

    时浅渡很快就出门了。

    何纾言则自己拿了换洗的衣物,简单快速地冲洗了一遍,不过十分钟的事。

    洗干净后,身上清爽了不少,只是被烫伤的地方还火燎燎的疼。

    他从冰箱里拿出冰块,自己敷在腰间。

    正打算把弄脏的衣服和用过的毛巾洗干净,便听见手机响了一下。

    他以为是时浅渡发消息过来,便立刻拿起手机一看。

    心脏颤动,身上霎时凉了半截。

    是杨鸣新新发来的好友申请——

    【何纾言,你是真不管时浅渡的死活啊?】

    杨鸣新这个疯子,又咬上来了。

    追着他咬。

    他的大脑发木,盯着简短的一行字,半天没办法做出正确的反应。

    现在回杨鸣新?

    不搭理他?

    不然,还是等时浅渡回来,老老实实地说明情况,一起商量解决办法吧。

    何纾言才回过神,屏幕还没锁上,手机就又跟着震动了好几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刘昊天发给他几张偷拍图,正是他们刚才在书店里的照片!

    他这个侄子,是整天闲的没事就在那个商场蹲他吗?!

    何纾言感到深深的无语,更感到心累。

    有这功夫,自己去找个地方上班难道不好吗?

    就算是在便利店打小时工,都比指着别人帮忙要强吧。

    手机接连震动。

    【啧啧,没想到一个强奸犯,还能找到那么年轻漂亮的女朋友】

    【你要是不想让你女朋友知道你以前强奸男学生的事,就帮我找个好点的工作呗?】

    【我知道你们住哪个小区了,要是我以后还没工作……】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闲的没事到小区里给你邻居们讲讲你的事】

    【你看这怎么样?】

    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在身上一戳一个窟窿。

    看到杨鸣新的消息,何纾言还撑得住,不至于被压垮。

    现在又来一份,他看着信息,压抑到几乎不能呼吸。

    手指不自觉地发抖。

    又来了。

    怎么就又来了。

    没完没了了。

    “罪行”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地粘着他,恶心他,弄得他不得安息。

    每当他过得好一点,破事就又一次蹿出来,打破他的生活。

    两拨人同时找上来威胁也就算了。

    一件两件事,总能解决,总有解决的那一天。

    可人的欲望是填不满的,今天是这个事,明天是那个事。

    总能被对方拿出他的“罪行”来威胁。

    他看不见尽头啊。

    这辈子好似跟“强奸犯”这个名头和与之而来的胁迫绑定了。

    永无休止。

    自己难受,也拖累身边的人。

    何纾言双臂撑在柜橱上,手指用力,按到指肚发白。

    都说成年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

    他突然很想破罐子破摔,心说干脆就这么去死得了。

    不想再坚持了。

    他真觉得……

    好累啊。

    他好累啊。

    -

    时浅渡带着烫伤药膏回到家,刚进门,就闻见了淡淡的酒味。

    除此之外,安静得不正常。

    没有洗衣服的水声,也没有收拾房间或者准备晚饭的声音。

    “……?”

    这显然不对劲儿。

    她脱下羽绒服挂在门口,一边换上拖鞋,往房间里往去。

    “老师?”

    从门厅走到客厅,就见到何纾言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了一瓶红酒。

    他没有像平时一样在公共领域中换上得体的衣服,而是穿着法兰绒的睡衣,头发还是湿的。眼镜被他放在身边,双臂撑在膝盖上,修长漂亮的手掌捂住脸,露出红扑扑的耳朵。

    身上带着一股疲累的落魄感,显得异常脆弱。

    四周的气压很低,几乎凝固。

    听见声音,他抬起头。

    眼尾发红不说,还染着淡淡的水汽。

    他开口,嗓音低哑:“你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

    时浅渡猜,难道是杨鸣新又不老实了?

    喝了小半瓶酒,看来事情够糟心的。

    何纾言随着她走近,慢慢扬起头。

    他确实醉了,放肆大胆地用那双略显迷离的、湿漉漉的双眼盯着她看。

    但也仅限于此。

    即便喝醉,也没有任何越轨的举动。

    克制又安静。

    他开口,像个犯错的小孩:“对不起,老师擅自喝了你的酒。”

    “没事,买来就是喝的啊,我一直以为您不喝酒的。”

    时浅渡拎起红酒瓶,盖上盖子,放到一旁的柜子上,以防何纾言喝得更醉。

    她戳了戳男人软乎乎还带着红晕的脸颊。

    “怎么回事,喝成这样了?”

    何纾言躲了躲,又用手背蹭蹭自己的脸。

    他垂头,平静——又或者说发呆地——盯着地面。

    低声地轻喃。

    “你永远,不会讨厌老师吗?”

    淡淡的酒气传来,夹杂着沐浴露的清香。

    时浅渡伸手,轻轻捧住他的脸,把湿润的头发往旁边拨了拨。

    “这么多愁善感?当然是不会啊。”

    “可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就是那种,普通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何纾言说完,没等回话,兀自叹了口气。

    他垂眼,淡淡地笑了:“你会觉得很恶心吧,被一个三十多岁还强奸过学生的老男人喜欢什么的……”

    表情跟平时变化不大,但因为眉头微微下沉,显得委屈极了。

    他自顾自地小声说:“我不喜欢男人,也没强奸过谁,我从小就听话,从小就遵纪守法,我敢说,到现在我从来没做过任何坏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最多也就是,在心里想想。”

    许是心里压了太多的事,也压了太久了,从来没有人能真的听他的话、信他的话,他此时借着酒劲儿,絮絮叨叨地嘟哝个没完,语气平缓低沉地碎碎念。

    有人听也好,没人听也罢,他需要把心里的难受全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没有办法,我打官司打不赢……”

    说到这,男人眼眶里眨眼间就浮出了水光。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打不赢。”

    “我以为出狱了就结束了,没想到出狱了,才是开始。”

    “怎么就……甩不掉呢?”

    “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呢?”

    他的肩膀微微颤动,似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接着,像绝大多数喝醉了的人一样,话锋毫无逻辑地突然转了。

    “身为一个老师,我怎么就,喜欢上自己的学生了呢?”

    “我知道我这样不对。”

    “我也知道你不对我有那种感情的,但我看见你就好开心啊,被你抱一下,我晚上都高兴得睡不着觉,反反复复地想,反反复复地回味,我控制不住自己……真难受啊。”

    他又叹了一声。

    “我跟自己说,我可能是在最惨最倒霉的特殊时期遇见了你,被你帮助,就有点儿依赖,所以才会有这种喜欢的错觉,等过了这段时间,自然就不会了。”

    何纾言喝醉了之后,依然很克制,很安静,但比平时幼稚了一点儿。

    手指揪住时浅渡衣服的一角,用很轻的力道拽了拽。

    既像是发泄,又像是撒娇。

    “我也希望自己真是错把感激、错把依赖当成了喜欢,可是……可是啊……”

    他掀起眼皮,比从前更大胆地展露出自己的依赖。

    漂亮的双眼直勾勾地与时浅渡对视,满是依恋。

    “我知道不是错觉。”

    他自嘲地笑笑:“又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怎么会这点儿感情都分不清楚。”

    空气中飘着酒香。

    诱人的香气,湿漉漉的温度,开开合合的薄唇。

    还有那双压抑了情感的双眼。

    这一切都太诱人了。

    许是这个年纪的男人的情绪都很内敛,又许是何纾言的经历太难捱了,即便在酒精的促发下,他还是那么温煦克制,不像被逼到了穷途的疯狂困兽,却像是被人丢弃也并无怨言的流浪小狗,只喃喃地窝在家里,小心翼翼地表露出一点点希冀。

    时浅渡用手轻抚他的脸,拇指抚过发烫的耳朵,最后来到那对薄唇上。

    以很柔的力道触碰。

    动作是轻柔的,手背上的血管和青筋却异常明显,仿佛下一刻就要如暴风雨般把人按倒在沙发上。

    何纾言本是闭着嘴的,随着她的抚弄,他仰头,微微张开了唇。

    “我有这样的心思,很好笑吧……?”

    他抬起手臂,看样子是想抱抱她。

    抬到一半,又无力地放回腿上,脑袋也跟着垂下。

    终于不再用那双情绪复杂勾人的眼睛看着她了。

    时浅渡喉咙滚了滚,无声地松了口气。

    “老师,先把烫伤的药膏抹上,一会儿再说别的。”

    她从口袋里拿出刚买的烫伤药,打开盒子。

    这时,衣袖被人小心地拽了拽。

    她看见何纾言靠在沙发上,眼眸低垂,眼底尽是叫人于心不忍的失落。

    好像从她刚刚的反应中明白了她的“答案”。

    他眼尾带红,用又低又哑的嗓音说道:“对不起,老师让你困扰了,别……别赶我走。”

    “……”

    淦。

    时浅渡觉得脑子里有跟弦崩断了。

    她想,但凡犹豫一秒,都对不起这个老男人的蛊惑。

    手掌不由分说地按住男人的肩膀,稍微用力,便把人推倒在了沙发靠背上。

    膝盖一提,怼在他双腿之间。

    紧接着,俯身亲吻了上去。

    男人下意识歪头,有点避开触碰的意思。

    但他制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还不忘扬扬头,轻碰了碰她的嘴唇。

    时浅渡把他的微动作全都看在眼里,心中低叹。

    还是会本能地抗拒啊……

    她稍稍收敛了一点儿,最初的亲吻没有太深入,而是先浅浅地吻了几下。

    又没够地多蹭了蹭软乎乎的嘴唇。

    真软。

    她这么想着,心中计划着接下来的“入侵”,却发现何纾言的手指死死按在沙发上,似乎在绷着劲儿。

    于是,她硬生生地顿住动作,薄唇也离开一点儿。

    额头相抵,鼻尖暧昧地蹭在一起,气息交织。

    她哑声轻问:“不适应?很难受吗?”

    许是迷迷蒙蒙之间察觉她呼吸紧促,何纾言眼珠微转。

    按在沙发上的手指逐渐卸了力道。

    他仰躺在沙发上,醉醺醺地浅笑了笑:“你停下,难受吗?”